她輕輕的搖頭:“紮木,回去吧,不要再傷害了愛你的人。”

紮木還要說話,卻聽到她垂下眼簾,輕吐一句:“這種等待的滋味,我知道,所以,不要再讓她也同我一樣了。”

膀大腰圓如小山一般的漢子,頓時鬆手,腳下踉蹌。

“可是你.....”

他還不死心,宋佳人接著道:“若是你同我走了,此生此世,你都會活在失去家人的痛苦之中。”

一瞬間,他想起了自己已經快要成親的兒子,和明眸笑顏的女兒叫他阿爺的樣子,還有拉朵。

他甚至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愛的是誰。

莫不是他也同那些漢人一樣?見一個愛一個?不然的話,怎麼會心中掛念宋佳人,又忘不下拉朵呢?

見他猶豫卻倔強的臉,宋佳人知道一時半會勸不開這個漢子,他一如年少時的樣子,隻有徐徐圖之。

“今天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出門的時候你一定什麼都沒說吧。他們還在家中等著你呢。”

昨晚睡前,拉朵還笑著說要去給英圖看親,女兒說家裏的羊羔要下崽了,等生下小羊她要取名字。

他第一次生出無能為力的感覺。

他是真心想帶她走,可是這拉朵和英圖在這二十年來已經深深的種在了他的心上,若是要讓他忘記,就算拿到生生的剜,也是剜不掉的。

“我,我明日還來。”

丟下這句話,他落荒而逃。

直到外麵恢複一片安靜,宋佳人才默默的轉過頭。

那裏,再也看不到他了。

“姑娘何苦要說這些話,這些年您一直未嫁,不就是為他嗎?”

從幔帳後麵不知合適走出一個高挑女子,身材消瘦穿著玄衣,腳下沉穩,一看就是有些功夫的。

“你不懂。”她垂下眼簾,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我愛的那個人,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在了。”

她愛的,是那個會和自己鬥嘴的少年,惹她生氣卻暗中保護她的人。

從他輕易的放開手的那一刻,她愛的人,就不在了。

女子挑眉,顯然不懂,不過,她是皇後選出來照顧她的人,自然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

“臧姑娘。”宋佳人敲完了最後一聲木魚,睜開眼睛:“我同你走。”

“哦?”被喚臧姑娘的女子十分訝異:“可是你不是說還有塵緣未了.....?”

她忽然停止,似乎是明白她未了的塵緣是什麼了。

不過,她來的任務原本就是為了救她,保護她去一處安穩的地方。如今天下三分,涼州屬於西涼,隻有去皇後所在的南朝,才能保她一世太平。

宋佳人眼下自己要求要走,對她來說卻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情一字,還真是麻煩。她撓了撓頭,卻想著安排一路的暗哨,趕緊走掉才是。

紮木回去的時候,帳篷裏麵已經幽暗下來。

他猶豫了一會兒,轉身去了旁邊的一個小帳篷裏。

女兒已經睡的香甜,紅撲撲的臉蛋像極了拉朵,說也奇怪,人都道兒肖母,女肖父,他的一兒一女,卻正好相反。

女兒就像年輕的拉朵,蓬勃朝陽一般,笑的時候就像草原上的小太陽,讓人挪不開眼。

又看了兩眼,將她露在外麵的手輕輕的放進被子裏,這才悄然離開。

而中間的帳篷,他是猶豫很久,才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