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方才還是得意多些,那溫子墨這會兒的臉色就是真的難看了。馮晴不去理會他的想法,處置完了,便朝眾人看了一眼,冷聲道:“為陛下開枝散葉自然是好的,但切不可恃寵驕縱,擾了陛下。”

溫子墨心下惱恨,卻隻是點頭稱是。幾個月的月俸他當然不看在眼裡,然而這麼大庭廣眾之下,馮晴卻絲毫不給他臉麵,著實是叫他有些難看。

但轉念一想,馮晴氣惱,不正是說明了皇帝對自己眷戀,看重腹中的孩子麼?否則以馮晴最近占盡獨寵的架勢,他何必與自己拈酸吃醋。

“噢?你們今兒興致不錯啊,這麼久了還沒散呢?”

一眾宮人正尷尬的尷尬,看好戲的看好戲,穆羅雲恰好拂了簾子進來,一見溫子墨在地上跪著,馮晴又冷著臉,倒是有些喜出望外。再細看馮晴,神色雖冷,眼裡卻是沒有什麼波動,方知他不過是配合自己做戲,並非為自己吃醋。心下不免暗自失望,讓眾人免禮。口中卻道:“子墨為何跪著?天氣寒涼,你又有孕在身,快些起來吧。”

她一邊說一邊就伸手把人扶了起來。馮晴朝兩人看了看,冷冷地道:“陛下,臣有些不適,先行告退了。”

穆羅雲對他似乎也不像平日那樣寵愛縱容,隻“嗯”了一聲,讓眾人都散了,自攜了溫子墨的手,與他一同去了書墨閣。

溫子墨與穆羅雲一路回宮,還沒進書墨閣的大門,已是掩著口淚眼蒙蒙,幹嘔了幾聲,無力地靠在穆羅雲身上。其實這已是他第三次懷胎,原本反應並不大,但他既想惹得皇帝憐惜在意,自然三分也要做出十分。對於這些順水人情的事,太醫們也不會去說破。隻說了一大堆注意事項。

穆羅雲膝下也有十來個孩子了,但在她一貫想來,身為男子,懷胎生子就是應當應分的事,也從沒在意過懷胎之人會有何種反應。如今聽太醫嘰裡咕嚕說了一大通,似是有諸多繁難不便,思緒也不由有些飄忽。

以馮晴那樣的身子,若叫他受這個苦,隻怕她不是心疼死,也要擔憂死了吧。

“這嘔吐之症,還有你說的抽筋,水腫等症狀,可是個個都會如此?”

“呃,回皇上,也不盡然,”太醫忽然聽得她開口問,還懵了一下,擦了把冷汗,才回道:“隻是多數都會有這些症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哦,”穆羅雲原是無意開了口,見溫子墨一雙眼盈盈地瞧著自己,似是十分動容,才反應過來,伸手在他手上拍了拍,倒是有些真心感慨了:“辛苦你了。”

溫子墨立時笑了起來,原本梨花帶雨的容貌更是添了幾分光彩,牽住她的手,溫柔道:“子墨不辛苦。”

穆羅雲陪他在書墨閣待了半日,眼看天色將暮才起身要離去。溫子墨懷著孩子,也知道她定然不會留宿,依依不捨地把她送到了門口。

皇帝連續在鍾晴宮吃了一個多月的晚飯,鍾晴宮上上下下也都把這當做了習慣,雖然馮晴從不刻意等她回來再擺飯,但也是每日都給她備了晚膳的。

穆羅雲一腳踏進內殿,便聽到了兒子的說笑聲,心中原本的愁緒也淡了許多,轉進內室,果然看到父子兩人都換過了中衣,散著長,正湊在一起。馮晴拿著一支筆在與兒子邊畫邊解說。

“阿晴,遙兒。”

穆羅雲在他們身邊坐了下來,馮晴動作一頓,微微蹙眉,卻到底沒有反對她這麼稱呼自己,隻是側身讓了讓,問了安喊了一聲“陛下”。

穆羅雲心知他內心並不願自己這麼喚他,轉頭朝他們方才比畫的那張紙上去瞧。那紙上幾條縱橫勾勒,畫的似乎是風箏的骨架。她伸手把兒子抱到膝上,才朝紙上點了點:“畫這個做什麼呢?”

“回母皇,父後在與我說風箏是怎麼做的。”

“遙兒,隻有咱們三個人的時候,不用這麼跟我說話,”穆羅雲在他胳肢窩裡嗬了兩下,逗得他格格直笑,一邊道:“咱們跟平常人家一樣,你喊我們娘親爹爹也不打緊。”

馮晴方才還平和地看他們玩樂,聽她這樣說,卻皺了眉頭:“陛下,小孩子不比大人,是小孩子的心性,您這樣,若是他不小心錯了場合,就是害了他。”

穆羅雲看著他,他眼中平和坦然,寧靜無波,仿佛什麼都能看透。到底是歎了口氣:“唉...你說的是。”

穆芝遙不懂父母一來一往說的是什麼,但見兩人臉上都不太好看,便不敢再鬧,乖乖地隨著不語去睡了。

馮晴這才動手收拾筆墨,穆羅雲伸手幫他,卻被他躲開了,隻得在一旁看他收拾完了,才上前握住他的手:“方才是我考慮不周全。”

“陛下言重了,陛下肯為臣費這麼多心思,臣實在是受不起的。”馮晴自收拾好了,便扶著桌子站起來走到床邊,並不肯讓她扶:“隻是陛下無須從遙兒入手,如此迂回費事。隻消與臣直說希望臣如何做,臣自然無有不從。”

穆羅雲聽他口中意思,分明是指責自己利用兒子套親近,臉色變了又變,見他坐在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