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羅雲見他們過來,便站起身來,指了指桌上的東西:“你們來得正好,瓊州今天剛進貢的東西,朕瞧著新奇,正要讓人去找你們。”

“瓊州?”

“嗯,是波斯國那邊傳過來的,”穆羅雲拿過那東西給他看:“比銅鏡清楚很多。”

馮晴這才看清她拿的是一麵鏡子,卻不似平常的銅鏡,而是十分光亮,在太陽下甚至有些刺眼。

大約是穆羅雲手動了一下,鏡子折射的光讓馮晴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睛,身子晃了晃,穆羅雲一愣,趕緊放下了鏡子去扶他:“怎麼樣,沒事吧?”

“嗯,晃了下眼。”

穆羅雲一邊扶他坐下,一邊命人把鏡子拿進屋裡去,想給他揉一揉額角,又有些放不下麵子,沉默了一瞬,到底隻是咳了一聲,問道:“要不要回去歇歇?”

“不用,我沒事,”馮晴聽到她遲疑的問話,反倒是笑了笑。道了別把父親和柳家兄弟送走了。

雖說天氣還冷著,但花園裡已是有了春意,一到二月,不少花都爭先恐後地開了。馮晴倒像是犯了春困,胃口也很差,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晚上卻偏又睡不踏實。

幾個太醫見他的症狀,原本還以為他有喜了,診了又診,卻並不是滑脈,不由擔心起來。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穆羅雲看著他眼下淺淺的黛色,心急上火地把幾個太醫好生訓了一通。

馮晴整個人雖是懨懨的,聽到穆羅雲怒氣沖天,還是皺了皺眉,伸手拉了下她的袖子:“讓她們先下去吧,我頭有些疼。”

穆羅雲原本漫天的火氣,再加上對他的那點別扭,心裡不舒坦極了。但轉頭看到他蹙著眉煩惱的樣子,立刻閉了口,回頭瞥了幾個太醫一眼,示意她們下去想辦法。這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哪裡還顧得上去管自己那點糾結的心思,柔聲道:“怎麼個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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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跳一跳的疼,”她的手很暖和,馮晴舒服地“嗯”了一聲,便放下了自己原本壓著額角的手,隱忍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陛下不用太擔心,過些時日就好了。”

“怎麼能不擔心啊,朕瞧著你這樣,心裡難受得很,”穆羅雲讓他靠在自己懷裡,溫柔道:“你剛嫁給朕的時候,跑馬射箭繡花彈琴,樣樣都拿手,如今身子這麼吃力......”

馮晴仿佛也想起了過去的事,輕聲笑了笑:“陛下還記得,臣都快忘了。”

“這幾個月時常想起來,倒是記得越來越清楚了,”穆羅雲索性拿掉了他發間的玉釵,幫他理了理散落下來的長發,突發奇想道:“要不朕帶你去行宮住幾天吧,換個環境,說不定你的病症就好了。”

眼看她愁得要病急亂投醫了,馮晴不由噗得一笑,睜開眼看她:“陛下不氣臣了麼?”

“你...算了,”穆羅雲一愣,看著他蒼白的麵容,到底是先敗下陣來,苦笑著搖頭:“朕哪裡捨得生你的氣,那天晚上說的是朕的心裡話,你一日不信,朕等你一日。一世不信,朕等你一世。隻有一條,朕不放你走。”

“陛下...臣不會走。”馮晴低著頭,似乎是想了一會兒,終於抓了她的手,輕聲道:“臣嫁給陛下,就是陛下的人。雷霆雨露,莫非君恩。不管陛下怎麼待臣,臣心中...一直視陛下為君。那些安排,隻是為了遙兒和阿姐她們。”

穆羅雲聽到他說“不會走”,一顆心簡直高興地要飛起來,等聽完整句話,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簡直恨不得揍他一頓。

“你是說,就算我待你不好,你也不在乎是吧?”

“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馮晴聽出了她的氣惱,皺了皺眉,無奈道:“你知道的。”

她當然知道,視她為君,性命可以給她,心裡卻不敢再信她,不肯再為她打開。就是知道才氣,穆羅雲恨得牙癢癢,也不知道是氣他多點,還是氣自己多點。偏偏又捨不得碰他一指頭,氣哼哼地在他額頭敲了下,命令道:“不許說話了,閉上眼,睡覺。”

馮晴莞爾一笑,見她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心情莫名舒暢起來,偏了偏頭,笑道:“頭疼,睡不著。”

“你...你...”

“嗯?”

穆羅雲氣得瞪了他一眼,一把把人抱了起來,恨恨道:“疼你還笑,有什麼好笑的。去躺著,朕給你揉一會兒。”

兩人之間半冷不熱的冷戰這便算過去了,眼看天氣一日日暖和起來,穆羅雲倒是當真動了去行宮的念頭,某日早上對馮晴說了後,卻還是被拒絕了。

“陛下忘了,後天就是大選的初選了,臣走不開。”

“隨便選選就是了,”穆羅雲毫不在意,皺著眉看宮人替自己更衣:“你這幾天精神不濟的,朕不想你勞神。”

馮晴見那小宮人連續幾次沒能扣好她玉帶上的環佩,便披了件衣服起身,接手道:“我來吧”。

穆羅雲自然千百個樂意,展開雙臂讓他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