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墨詐死離宮後,穆羅雲就宣布了他和溫音的死訊,就算他再出現,也再不能用溫子墨這個身份了。
溫音當年千方百計給溫子墨留下活路,一方麵是為了他們兄弟的親情,另一方麵大約就是為了惡心他。但馮晴其實並不是太在意。過去的種種都已過去,他想要從溫家兄弟身上討的債也早已討了。對他來說,溫子墨已經“死”了。
宮禁森嚴,溫家又早已被連根拔起,溫子墨在從前也是多數依賴溫音出謀劃策,並不是多有心機的人,所以他和穆羅雲也並沒有當真花十分力氣去找他的下落。更不可能大張旗鼓去找,因此隻是派了幾個人在民間暗訪罷了。
穆羅雲看他並不是很在意,心裡也莫名地鬆了口氣,笑道:“還是皇姨跟朕說的,說來也巧了,皇姨夫和劉維家裡有生意往來,有個宴請推不過,就和皇姨一起去了,對方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家裡的女兒也帶著家眷來了,皇姨自小過目不忘,她見過溫子墨,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想來陛下已經派人了解過他的情況了,”馮晴也有點好奇,笑道:“他如今是什麼身份?”
“說起來你大概不信,當真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咱們本來以為他會去溫家的老家藏身的,結果他居然就在京城躲了七年,”穆羅雲也有幾分感慨:“他在劉維家裡,是她第三個女兒的侍夫。”
馮晴點了點頭,劉維他也聽說過,算是京中很有些名望的富商,家裡經營著當鋪錢莊和布料染料行當,家資頗豐。但她的幾個女兒他就不了解了。
穆羅雲看他挺有興致的樣子,也不叫下人,親手幫他換了衣服,拉著人坐起來喝了杯茶:“皇姨跟朕說了之後,朕讓昭華查過。劉家可以說是世代經商,這個劉維有四個女兒,前兩個是主夫生的,後來兩個小的是側夫所出的庶女,她對側夫偏愛,在幾個女兒裡也就偏疼兩個小的,結果小女兒早逝,大女兒和二女兒因為她對自家父親常常又打又罵的,還想貶主夫為侍,把側夫扶成正室,一氣之下就帶著父親離家了,一分錢家產都沒要她的,隻帶走了父親的嫁妝,現在在南方經商,也小有所成。”
馮晴聽她說了這麼一大串,忍不住皺眉:“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劉維的兩個女兒也算好脾氣了。”
貶正室為侍,放在哪兒都是站不住腳的,要是當真一紙狀書告到公堂,劉維絕對得不了好。
穆羅雲也點頭:“她這兩個女兒當真不錯,據說當時隻說養育之恩不敢忘,但羞辱父親的恨也不能忘,恩怨相抵,隻求帶著父親離開。”
“能有這樣兩個女兒,她們父親想必也不至受太多苦,”馮晴感慨了一句,才轉回正題:“那就是說,現在劉維身邊就隻有一個女兒,也就是溫子墨跟著的三小姐了?”
“嗯,聽說劉維早些年的生意都是大女兒幫著打理的,四年前兩個女兒離開劉家,生意就多數交給了三女兒,唔,叫劉寶雲吧好像,”穆羅雲幹脆把昭華的呈報翻了出來給他看:“溫子墨給自己捏造了個溫家旁支子侄的身份,叫溫琪吧,說是受溫家的牽連,妻家怕惹事,把他休棄趕走了,老家親戚也都沒了。劉寶雲看他可憐就偷偷收在自家府裡做了侍人,後來似乎對溫子墨很是寵愛,兩人還有了個兒子。”
穆羅雲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馮晴的臉色,見他並無不悅,才放了心,笑道:“原想問問你想怎麼處置他的,不過看來你也懶得管這個事兒了。要不朕讓昭華去辦吧?”
讓暗衛去處理,可以有無數種讓一個人無聲無息死去的方式,馮晴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倒是遲疑了下,隔了會兒才道:“找個時候去看一看吧。”
穆羅雲奇了:“去看看?怎麼忽然有這個興致了?”
馮晴笑笑,玩笑道:“當年溫音留了這麼一個釘子,就是為了讓臣心裡不痛快,溫子墨那說辭半真半假的,倒有幾分水平。想來也是當年溫音給他想好的吧。哪怕有人認出來,也能說血緣親戚,人有相似。這樣看來,臣倒是想去瞧瞧,否則不是顯得臣怕了溫音?”
穆羅雲沒再多問,隻要不危及他的身體,馮晴提的事她基本都會答應。再者馮晴從來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他既想去,穆羅雲就依著他的心思安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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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毅從穆天青那裡知道劉維家裡的一堆爛事後,對跟劉維的合作就立刻沒了興致,倒不是有多為她的夫郎打抱不平,而是實在不敢相信這種人的人品。但穆羅雲和馮晴既然開了口要他安排,他自然也樂意幫忙。借著談生意的由頭,把劉寶雲請到了自家的別院裡。
劉寶雲對溫子墨似乎是十分著迷,很喜歡帶著他,溫子墨早年還怕被人認出來,不敢出門應酬。
但他十六歲進宮,之後見的除了宮裡的人就是家人,幾乎再見不到外臣了,這十六七年下來容貌本就變了許多,而劉維接觸的人多數是生意人,即使有些官場上的人,也多數是小官,與當年的溫家這樣的豪門大戶極少有聯係。這幾年下來,他也發現即使是兒時認識,見過幾麵的人也認不出他來,也就漸漸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