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不到兩年的時間裡,他的妻主從太女變成了帝王,也的確如當初所說的那樣,讓他成了君侍中位份最高的一位。
但這個位份隻持續了短短的一年半,在馮家完全失勢,全家幾乎都離開京城後,馮晴管理後宮的權力也被剝奪了。溫子墨一躍成為代掌後宮的人,在各種場合的排位上都隱隱壓了他一頭。
他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他的兒子才剛出生不久,看著小小的軟軟的孩子,他隻想好好把孩子帶大,讓他過得開開心心的。
馮晴也懷上了第二個孩子,但皇帝對他的漠視和刻意冷落也越發明顯了。馮晴在人前依舊是舊日的模樣,他的苦和痛,從不在人前表露,即使沒有了掌管後宮的權力,穆羅雲甚至連後宮眾人向他請安的禮都免了。可是名義上他到底還是六宮之主。
然而馮晴的這點傲氣,也終究沒有維持太長的時間,他在自己的天一閣幾乎足不出戶,卻也聽說了馮晴流產的消息,那個孩子已經有六個月了,馮晴又一直小心嗬護著,流產想來也不會隻是意外,他去看了馮晴,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最終隻是為他彈了一首曲子。
馮晴謝過了他,抱著才三歲的兒子對他笑了笑。麵上的灰白和滄桑叫他心中一酸,忍不住背過身去。
之後的事似乎很突然,但在他看來,也不算出人意料。馮晴再沒有出鍾晴宮一步,自己把自己囚禁了起來。
他大概能了解馮晴的想法,想著他早幾日抱著兒子對他輕笑的樣子,卻難免有些傷懷。
他看得出馮晴想把兒子托付給他,但他卻是有心無力。所以馮晴最終並沒有開口,馮晴是個不會讓別人為難的人。生平第一次,他覺得有些後悔,若是他多一點“爭”的心思,也許今時今日,就能幫上馮晴一些了吧。
馮晴像他的一個老友,往來雖少,卻並不疏離。馮晴閉門不出後,他便更多了幾分意興闌珊,甚至偶承雨露,也會偷偷服下避子藥,他著實覺得累了,不想摻合到這無盡的爭鬥中去。
後宮裡新人換舊人,溫子墨和李敏非都很得寵幸,皇帝對他卻也一直不錯。他和洛洲偶爾會給鍾晴宮幫把手,但也不過杯水車薪罷了。
與馮晴一別六年多,他從來沒想到,再見竟會是這樣的情形。靠在皇帝懷裡的人麵色蒼白如雪,幾乎沒有幾分生氣。看著都叫人心驚。
他不知道皇帝是怎麼想的,但馮晴卻像是毫不在意了,皇帝給的,他就拿著。他原以為皇帝隻是一時興起,想起對馮晴虧欠太多,想要補償一二,但時日久了,才發現皇帝竟像是認真的。
她小心翼翼地護著馮晴,每日都在鍾晴宮待著,甚至召回了馮家散落在外的幾個姐妹,為馮晴重塑了一個芝蘭玉樹的馮家。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喜歡一個人到了極致,是無法隱藏的。他的父親和母親幾十年來都是如此,穆羅雲待馮晴亦然。溫子墨和溫音太過自信了,他們忽略了皇帝看著馮晴時那種眼裡眉間都彌散著的溫柔和心疼,包裹在皇帝周身的都是那種暖洋洋的情意。
而馮晴有了身孕之後,皇帝更是以雷霆萬鈞之勢把溫家連根拔起。新選入宮中的幾個小侍,也都是家世不顯,絕不會給馮晴添堵的類型。
他為馮晴感到欣慰,無論如何,他如今能夠好好地調養身體,看顧穆芝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