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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歡愉的感覺並不會因為人為的壓抑而減弱,反而像潑進了酒的火爐,火頭越來越猛烈,熊熊燃燒。

火舌直舔屋梁,潔白的粉牆,黝黑的玄瓦,頂天立地的書籍,滿牆的古玩文物俯視著這罪惡的一切……

昏黃的油燈下,書案上卷宗琳琅,薛明星之前應該正在開卷閱讀。可是此刻那些子曰詩雲都已經被掃到一邊去,宋綺年被展開在低矮的案上,承受著薛明星粗魯狂野的撞擊。

她直勾勾地盯著薛明星:“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是……”

薛明星幾乎是從牙縫裏往外擠字。

“呀……真快樂……我要更多……”

十一歲的女孩化身成貪婪的美女蛇,然後成為暗夜裏獵人的獵物。

他們在彼此占有,然後互相糾纏著,連結在一處墮落,再墮落……

窗外,秋意漸濃,風似刀,夜如霜。

快樂得不知時日過的綺年並不知道,一場顛覆她命運的劇變,正在離宋府很遙遠的大明宮中醞釀、爆發。

有個大臣說:“牝雞司晨,國將亡矣!”

於是一呼百應,身著袞冕袍服的年輕男子神色凝重,眼底悲愴。

他將要去對付自己的親生母親,而他的母親,又親手殺了他的許多兄弟姐妹,並且把他從帝位上一把推了下來。孰是孰非,誰對誰錯,長幼尊卑,正義邪惡,一塌糊塗。

骨肉傷殘,最是無情帝王家。

天下的姓氏,又將要改變了……

回到原本屬於它的人手中。

所幸一切都在宮廷內進行,太宗皇帝的意誌未敢有人淡忘,百姓尚得安寧。

長安城睡得很沉、很香、很安穩。

宋綺年也不例外,此時此刻的她,隻管在薛明星的懷抱裏淪陷,墜落,九死一生。

時間是長安四年。

第七章

秋盡冬來,臘梅開了。

宋啟山不知從哪兒弄到一件上好的狐裘,然後在二娘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下,給了綺年。

柔軟的皮毛在冬天的寒風裏格外的溫暖,宋綺年第一時間就穿了去給薛明星看。

薛明星正在撫琴,長安城刀子一樣的寒風對他來說好像完全不起作用,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如水,溫煦和氣,仿佛現在是陽春三月。

琴聲悠悠,在《關山月》的調子下,宋綺年在薛明星跟前炫耀著她的狐裘。

“白狐很罕見的,穿上真暖!這個冬天我再也不會長凍瘡了!”

“我這樣,會不會看起來比較像個大人了?”

“噯,你說,我長大了嗎?”

薛明星沉著地彈完最後一個音符,這才笑道,“穿著你前世的皮毛,就這麼值得開心嗎?”

這是有典故的,在秋天的一次激情過後,薛明星曾經撫摸著綺年的頭發,悠悠歎息:“你的前世一定是隻狐狸!”

現在宋綺年聽到他取笑自己,厥起小嘴說,“人家穿來給你看,你還取笑別人!”

冷不防薛明星握住了她的小手,然後低頭含住了她的纖蔥小指。

“有我在,你還會擔心長凍瘡嗎?”

綺年愣愣地,感受著薛明星的濡濕溫暖,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指尖傳了過來,蔓延全身。薛明星擁著酥倒的她,走進溫暖的屋內。

他的屋子裏,爐火融融。

薛明星自己是不怕冷的,可每當到了冬天,屋子裏的爐火總是生得特別旺。

火中投了香片,香味幽幽嫋嫋,若有似無。

去年的時候,生火是為了抱病的芙蓉。

而今年,則是為了年紀尚幼,不堪風霜的宋綺年。

芙蓉的氣息,在屋子裏越來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