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段(1 / 3)

他的頭發,讓他抬起臉來。

“來,你來看啊……”玄帝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柔和。

連氣都喘不上來,視線還是一片花白,其實什麼也看不到。恍惚聽見玄帝的聲音在對他輕輕地說:“你知道瑩妃在哪裏嗎?她就在那棵樹下呢。”

一刹那,血液都凝結成了冰,雲想衣全身都在發抖,努力地睜大了眼睛望出去。

黃紗輕攏、蘭窗半掩,窗外海棠一樹。西風凋碧,婆娑的樹影映在茜霞窗紗上,淡淡一點殘豔、一抹冷香。

“當時,她也是這麼說著……說她要離開朕。”玄帝微笑了,宛如夢囈般慢慢地說著,“朕擰斷了她的脖子,把她埋在海棠樹下,她就永遠不會走了,一直……一直在這裏陪著朕。”他的手在雲想衣的頸項上撫摸著,低低地問他,“你呢,你也會這樣麼?”

顫唞著,快著喘不過氣來,雲想衣卻捂著胸口吃吃地笑了:“你瘋了、瘋了。”

玄帝用力地拽緊了雲想衣的頭發,咬牙道:“朕沒有瘋,瘋的人是她……那年非焰才七歲,怎麼做得了皇帝?她哭著鬧著要我立時傳位給她的兒子,其實為了她,朕可以舍棄江山,可是沒有了手中的權利,那種時候我們都會死掉……朕和她、還有我們的兒子,都會死掉。偏生她竟不懂,哭著鬧著生氣著說要走……”

雲想衣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就象春天的花在秋天的風裏被碾成碎片。雪白得透明的臉色、眼睛裏卻帶著妖豔的赤紅,扭動著身子向窗口挪去,渴望地想要靠近更靠近。

玄帝撲上去,壓在雲想衣的身上,抱著他:“她跑出去了,跑得很遠很遠……朕追上了她,把她緊緊地抱著抱著,直到她沒有了呼吸……這麼多年了,她都在這裏……在朕的身邊呢。”望著窗外笑著,“你看,她不是在這裏麼?”

雲想衣再也掙紮不開,脫了力般伏在玄帝的懷裏,似是呻[yín]又似是冷笑的:“她在這裏……在這裏看著呢。”

禁錮著身下的人,擁抱他、吻他,解下他的衣服,然後,強悍地進入他。玄帝喃喃地道:“死了也不會讓你走的……瑩。”

雲想衣咬住了青灰的嘴唇,臉上宛然是一種緋紅的嫵媚,攙雜著灰色的絕望。痛苦地扭曲著,在這個時候,想起了景非焰,心頭的那根刺深深地穿透了整個靈魂,端的不知何由,隻是疼了,疼了。

窗外的海棠在昨夜裏謝了,白骨為泥,紅顏成灰。一葉落,而後秋濃。

——

許是紅顏弱質不禁風的,秋方寒,便聞說太子妃封氏病倒了。太醫們在太子府進進出出,也是無策,隻一日一日重了。偏生夫婿薄良,這廂竟又別娶,於九月十九迎了衛氏連織為側

妃。衛連織乃平越衛王之掌珠,其父兄皆為朝廷重臣,權傾一方。曉得的人在背後嚼著舌根子,道是太子失了皇上的寵了,這番婚嫁不過是籠絡權勢之意,端的是做與旁人看的。

玄帝有意無意地將此事說與雲想衣聽了,雲想衣隻是低了眉目,抿嘴冷冷一笑,也不見得言語。

霜華漸濃,雲天外,雁字也稀了。

這夜裏,玄帝在中廷設宴延請西域的使節,將雲想衣一人留在了寢宮裏。

銀做的腳鐐長長地拖在地上,足踝輕抬便是叮當作響,煞是好聽,聞在的雲想衣耳中卻是刺疼,惘然間隻覺心下有淒苦無數,竟不知從何省起。喚得小太監將宮燈都熄了,隻點了半段紅燭,摒退侍者,靜靜的一人,倚著木蘭窗,望窗外那一樹海棠在暗夜裏慢慢地凋落成泥。

紅燭殘香,淡淡的緋紅中摻著一點點青灰,映在人的眸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