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雨水和著血,戰栗的身體抽搐著。
景非焰按住雲想衣,幾乎要把他的腰折成兩段,用力分開他,一下又一下瘋狂地撞擊著,才發現他的身體裏其實也有柔軟的地方,擠進去,絞著腸子,殘忍地揉碎他。咬他的肩膀、他的脖子、他的耳朵,除了他的嘴唇,咬得滿口都是血。
把他揪起來,更深更深地進入他,貼著他的胸口,隱約聽見他支離破碎的悲泣:“爹爹……爹爹,不要……不要這樣對我……不要不要啊……”
“我不是……”景非焰狂亂地叫著,聲音飄搖在風中,一片模糊:“我不是……不是……”
雨幕千疊,落在眼中,濕盡煙花。
——
蝴蝶從竹簾外邊偷偷地飛進來,停棲在宮娥的雲鬢之上,慵懶地抖了抖翅膀,然後倦倦地竟似睡去。宮娥低著眉眼候在階下,紋絲不敢動彈,額頭上香汗涔涔。
景非焰僵硬地立在窗畔,木無表情地望著窗外的青柳白花,蟬鳴聲聲亂亂。
“他醒了……醒了……”圍成一堆的老太醫小小聲地籲了一口氣。
景非焰默然半晌,神色變了幾下,終是轉身出去。甫一到廊外,忽然聽見後麵有宮娥低低聲的驚歎,心頭一緊,疾步走了回去。
雲想衣躲著床角,抖著手揪著毯子,美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淚水撲簌撲簌地掉下來,口中咿咿呀呀地叫著:“爹爹……爹爹……”
景非焰恨恨地望著他,一把扯過他的手,厲聲道:“你又裝什麼模樣呢?”
“啊啊……”雲想衣哀聲叫了起來,象一隻受了傷的小獸,咬著手指頭,悲淒楚楚地啜泣著,“不要打我,爹爹不要打我,我很乖很乖的……”他的眉頭鼻子難過地皺成了一團,滿臉都是淚。
“你……”景非焰的身子晃了一下,覺得喉嚨發澀,刺痛得說不出話來,緩緩地轉向太醫。太醫們搖著頭跪下了。
蝴蝶驚起,翩躚地飛出窗外,沒入繁花的陰影。
“你瘋了……瘋了……”景非焰顫唞著伸出手,撫摩著雲想衣的嘴唇,濕漉漉的。
“爹爹不要打我,會疼的,想衣很聽話……不要打我……”雲想衣隻是嗚咽,單薄的身子抖個不停,宛如風中飄搖的那株青柳。
“你瘋了……”景非焰猛然一把摟住他,手指繞過他的頭發、滑過他的頸項,細膩而脆弱的感覺,頃刻就要在手心溶化。
十丈軟紅,莊生眠枕,仿佛就不曾醒來,卻忘了蝴蝶非夢。
卷七 輦路重來 仿佛燈前事
一抹斜陽微照,兩三根青竹橫斜,白壁淺影,寸室內禪意深深。
老和尚鎖眉苦思半晌,終是在棋盤上落下一個白子。
雲無衾目光一動,拈著黑子慢慢地在邊圍一放,便又將白子去路封住。
老和尚歎了一口氣。
蘇蔻一襲素衣長裙,抱著六、七歲的男孩子立在雲無侵身後,微微地咬了咬嘴唇,眼波中流過一絲焦慮。
“阿蔻……”小小的孩子軟軟地喚了一聲,扯了扯蘇蔻的袖子,嘟著嘴咿咿呀呀,“我餓了,吃飯啦、吃飯啦。”
“噓。”蘇蔻急急地掩住孩子的口,細聲細氣地哄他,“想衣乖,莫要吵鬧,擾了你爹爹,他待會兒又要生氣了。”
雲想衣委屈地皺著小臉,在蘇蔻的懷中扭來扭去,巴巴地張望著,看見窗外的蜻蜓飛過去了,又要去抓,被蘇蔻在小屁股上擰了一把,立時眼淚汪汪,再也不敢亂動。
隔著牆,僧人在佛前喃喃地誦著梵音,隱隱入得耳中。青鬆下,三聲鍾,數點木魚。
淨空和尚忽然立起,合十宣佛:“阿彌陀佛,雲施主休矣,此局勝負之勢已定,不必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