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段(2 / 3)

這句話,讓季騰想起了曆任總司刑的犧牲,忍不住大聲說:“為什麼要這樣做!?沒有好點的法子嗎??難道你對他們沒有一點感情的嗎?!”

刑修緩緩歎口氣。

不要想得這樣美麗,曆來規正道路的方法,都是無比殘忍。華夏如今平穩的大地,難道不是如山的屍骨支撐而起?撫育這場文明的湖泊海洋,難道不是無盡的眼淚彙集而成?充斥天地的洶湧元氣,又何嚐不是漫長時間裏,死者呼出的最後一口氣息慢慢累計而成?

你責備我又有何用?天地之理,自我運行;說得好聽,我是監督者,說得難聽,我到底為何存在?

就算我沒有從混沌中出現,自有其他從混沌中出現。

天地之間,我是,最沒有意義的那一個。我是傀儡,是天地之理的傀儡,你看到我任意而為,可是你知道麼,隻要天地之理還在運轉,我永遠服從於它之下。

如果他說,必須把陰陽道文取出,我不能拒絕。

你以為,我很想殺掉總司刑嗎?你想知道漫長的時間裏,有過多少次文明嗎?又究竟有過多少任總司刑嗎?你能數清天上的星星嗎?

每一任總司刑都是我最親密的夥伴,他們每一個都是,而每一個最後都是在我手中化為烏有。有的總司刑在我身邊呆了數千年,有些僅僅是數個時辰。

你問我有沒有感情?我怎麼敢有感情,陪伴你萬年的人一夕在你手中化為灰塵,若是有感情,怎麼熬得下來?

我縱容總司刑,是的,我縱容,我沒有理由不縱容。

因為我知道,他們終要因為天地異變而元魂洗字,終要為天地平衡消亡在我的手中。那麼我怎麼能對他們狠得下心?

其實,從鉤星消失,我就已經多少猜到總司刑的叛亂。於是我的做法,是尋一個人來頂替我為魂陣所困,這樣,總司刑以為我被關住,起碼不會關閉陰陽道,一切還是照常運作。隻要他稍微心安,那麼罪絲對他的影響不會那麼重,以他的法力,隻要注意力不再在我的身上,那他可以跟罪絲相抗相當長的時間,隻要他還正常,罪絲也不至於有膽量那麼快侵蝕了李判官。

在下次天地異變之前,我會讓他一直做著這個幸福的美夢,而我做著我的美夢,和你在人間流浪。

隻要陰陽道運作正常,天地異變不發生,我什麼都無所謂。

可是季騰,是你讓我放棄了那麼做。

那日看我的眼神,叫我無法堅持自己的決定。

在我麵前,總司刑不敢從那叫唐棋的小孩子身上出現,完全憑借變異的體質來追逐我,這反而暴露了他的存在。如果他隻是體力過人,那魂陣是何人所為?在魂陣中我已考慮清楚。然而我還是希望總司刑頭腦清醒,不要在魂陣被破之後關閉陰陽道。這樣還有回旋的餘地,然而他還是做了。

我知道他應該已經不行了,他抵抗不過罪絲。如果他頭腦還清醒的話,就知道,這樣做無異於飲鴆止渴,逼迫我返回陰陽道。

他的魂魄注入了陰陽道文,不可能分離,我想他一定是讓神識附著罪絲之上,而且一直觀察著我。

回到陰陽道重開循環很容易,然而天地之大,要抓住他很麻煩,最好讓他自投羅網。

於是我故意和擁有異眼的奚刀討論回到陰陽道。

我想,他也知道,關閉陰陽道,陰陽失衡後,天地異變會提早到來,他必須想到一個可以在天地異變時候保護自己的方法,比如容納過我的元魂的季鈞的身體,以及擁有混沌之息的你的身體。

隻要我走,他一定會來。

然而確認我離開之前,他必不敢貿然來到人間。而奚刀的做法雖然離奇,卻很有效,那孩童體內的罪絲已經被困,無法再被他所用,他隻能利用你,季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