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驟然猶豫了,大概是和林睿有關係的,林睿怎麼了呢,她遇到什麼難事了嗎。在他忍不住要去接的瞬間,環在他脖子上的手用力的箍緊,夏芙煙道:“和拙成哥在一起好幸福啊,拙成哥,我要為你生個孩子。”
觸了電般從頭頂麻至腳底,懷中的女人給了他一種渴望的安全感,鄭拙成囈語似的問道:“芙煙,生孩子很痛苦的,你想好了嗎?”
“為了拙成哥,吃多少苦我也願意。”
“芙煙”,他的心頭湧上一絲動容,聲音裏夾雜著顫抖,說:“我想去琴州,我們住在海邊,好嗎?”
夏芙煙對他的提議相當興奮,開心的說:“真的嗎拙成哥,太好了,我喜歡海邊。”
不知為何,他平靜的流下兩行清淚,也許是感動了,也許這時他才體會並不是因為那個女人同樣憧憬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生活,他才愛上了她,愛情終歸是感性的,其實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抱緊眼前這個感動了他的女人,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沒有勇氣再去管林沐琦的電話。
林沐琦連撥了三遍,當最後一聲鈴聲響盡時,她的臉色煞白,驚慌的說:“我,我,沒人接。”
章柳道:“你知道他家住在哪嗎?”
“我不知道啊。”
高爾夫球場內,曾曉燕和芳芳仔細詢問了工作人員,他們肯定的說白少爺有一段日子沒來過了,他是球場裏的常客,大家都認識他。章柳聽她在電話裏敘說結果,朝商陸和林沐琦搖了搖頭,林沐琦嚇的雙腿發軟,如同當初目睹父親去世,哇的一聲哭出來,“我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章柳和商陸僅剩的鎮定被她的嚎哭打碎,章柳麵無表情的冥想,商陸扶住沐琦,說:“我讓老劉來接你吧。”
劉澹泊很快趕到了,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一片一片的驚恐飛進他的眼睛裏。他們做律師的,習慣了不敢心存僥幸,方方麵麵,角角落落,最壞的設想在腦子裏反複盤旋。
沐琦聽聞白寶貴也失蹤了,禁不住放聲痛苦,她沒選擇他,但她盼望他過的幸福安定,可她不能說出來,隻好將無盡的擔憂藏在無言的綿長淚水中。
暮色再次降臨,在沐琦的辦公室裏,歎氣聲和哭聲融合成更深重的煩躁。商陸一根接一根的抽煙,一次性紙杯裏煙頭堆成了小山,劉澹泊和章柳四目相對,彼此看懂了對方的意圖,兩人想法一致,沒錯,必須報警。
劉澹泊催促道:“別磨嘰了,趕緊報警吧。”
章柳拋出顧慮,道:“我們是不是該和他們的父母商量一下。”
沐琦的臉上儼然成了汪洋淚海,邊抽泣邊說:“再商量我姐的命就沒了,她那個老不死的媽媽能起什麼作用,哪裏管我姐的死活啊,我說了算,報警,馬上報警。”
商陸瞥了一眼章柳,他清楚章柳的顧忌遠不止口中說的,他的弟弟代理過兩起綁架案,都是綁匪拿到錢後,卻沒遵守放人的承諾。一起擔任的是被告人的辯護律師,一起擔任的是被害人的代理律師,兩次案件宣判結束後,他都將商陸喊出來喝了一夜的酒。
商陸知道律師不是天生就具備了堅固的心理素質,他們在這個行業裏一步步的千錘百煉,才得以鑄造成鋼。章柳不能將他的顧忌大白於眾,因為他是一位律師,商陸將煙頭摁在小山的頂尖上,如果僅是林睿消失,或許他們不會往綁架的方向深究,但現在涉及到白寶貴,事情仿佛變得複雜了。
他是白氏家族的長子長孫,商陸經商,明白商海人心險惡,得罪人,冤家使詐,仇家尋仇在所難免。如果背後有不為他們熟知的陰謀詭計,貿然報警並非良策。
商陸道:“我也認為應該去趟白律師的家裏。”
劉澹泊看他們慎重行事,自己也躊躇起來,對沐琦說:“別光在這哭浪費時間,再翻翻電話本,向林睿的朋友打聽打聽,現在多一個線索,多一分希望。”
沐琦嘎然止住哭聲,林睿的朋友本不多,她基本全認識。手機通訊錄從頭到尾翻了個遍,難得的幾個朋友要麼人在外地,要麼坦言林睿許久沒有音訊。
劉澹泊道:“眼下怎麼辦?”
章柳望了一眼手表,指針走向晚上七點半,說:“去白家吧。”
琴州的深山老林裏,白寶貴仍在發燒,持續進入不省人事的昏迷,缺水造成嘴唇燒出一圈血泡,有時他突然無意識的向上微抬身體,林睿伏在他嘴邊問他要幹什麼,他虛弱的動動嘴唇,發不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