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開的車是京城牌子,新富康,少說也十來萬的車——你給我說他家是種地的!”
劉文龍又不能發氣——因為一把天亮,是他提的……別人沒亮,自己亮了,這氣還得生生的吳肚子去!
穿上黑大衣,帶上墨鏡,搖搖頭,“今天,長見識了。”
……
“最後他的牌麵是啥,這麼仗!”
“是啥重要嗎?沒見這是玩錢的局,眼珠子長頂蓋上了吧?”
一堆人議論著,心裏各有各的悸動。
車上。
韓立國這才慢慢的緩了過來。
“底下的錢是我哥的,他還沒拿,正好借來用用。”
聽韓立國問,韓楓淡然一笑。
韓立國一路再沒問啥。到家門口,車停下,他轉了頭過來,看向兒子,“三兒!我以後再也不賭,你可千萬別跟我學,行嗎?以後這耍錢場,我不去,你也不能去,行嗎?”
滿眼的期望。他是真的怕了,因為他也年輕過,太知道有了錢的男人最喜歡幹啥,不嫖不找女人話那就會去賭,去耍!這一路上,他想起來自己二十四歲時在大修廠工作,成了青年突擊手,發了一百塊資金後自己去幹什麼的情景——和今天的兒子一模一樣!
拿錢就去了古山子大舅家,一夜贏了三百多!那個時候,職工才開二三十塊錢的工資……
他怕了!
真的怕了!
自己這輩子混完了,難道還要讓兒子再走一趟?
“嗯,阿爸。”韓楓笑了,“我聽你的話!”
“贏來的錢,不是錢。”
“嗯!要不,咱回去,把錢還給那個劉文龍?”
韓立國的臉都寒了,“你知道劉文龍是誰嗎?他身價沒個幾百萬也差不多,聽說他開了五六個產燒紙的廠,東四省加北直這一帶的靈紙生意都是他們那一幫人掐著,光小老婆就有四五個,要不是他年年回來和老家人過年,根本見不著的人!你還他的錢,那就是打他的臉,就不是賭桌上的高低那麼簡單了。”
啊?
韓楓想想,就算前生的記憶裏也沒這個人的信息,還真不知道。不過這個喪葬行業的暴利卻是略知一二的,和黃牛黨一樣,隱形富豪也許就是蹲在紙人屋子裏的老頭,個個都惹不得。
沒想到,回來就踩了條光著腦袋的地頭蛇!
“沒事,沒事!爹也在想著呢,你爺爺有一個表姐,就是我的大姑,就是包古魯的婆家,人已經沒了,不過周家還認親,周劉兩家關係好,這事兒我和你爺去疏通,咱別贏了人的錢,再失了為人的禮,你是小輩,關係通上之後,拎兩棒子酒,去認認親!”
韓楓半點兒意見也沒有,因為他發現阿爸的高情商已經開始運轉,說明,他完全的過了那個坎,再不糾結於麵子,放下了心裏的大包袱。
“好。”韓楓特聽話,連連點頭應下,笑的燦爛。
坐在車裏,韓立國很舒服的後躺了一下,長長的吐口氣兒笑了。
“可南山這營子,誰兒子有我兒子牛*!就算二哥也比不了,你大哥也得差你兩個身段!”
韓楓暗暗給老爸點個大讚——上輩子直到三十五歲那年大吵,三十七那年成為大秘能給家鄉人辦事走關係,能給老爹發工資,陪他一起寫他的回憶錄,真能給爹長臉,讓他沒了後顧之憂,有了喜歡做的事情後,他才有了笑容。
這份安逸,提前了二十一年……老爸,這輩子就跟我一起幸福吧,不……是我跟你。
出了車,長長的出口氣,無聲的,哭了。
上輩子,自己又何嚐不是一個想極力得到認可的人,一個死要麵子的人,一個窮清高的人,一個憤青的人……這輩子,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