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
正屋燈火通明,玲花她們都搬了回來。
“小楓,以後就叫我秋歌吧,我改了名字。”
杏樹下。她揮了揮手裏的戶口本兒,微笑的像月牙兒。
韓楓笑了,“呀,你這是鬧獨立了,怎麼單起了戶口?”
孟秋歌神色黯然,俏美的唇一閉,隨後抬頭,“我答應每個月給家裏一百塊錢,以後三個弟弟娶媳婦我出聘禮錢,他們就答應把戶口讓我遷到了我舅的名下,不再到處賣我。”
什麼!
韓楓一聽,不對勁啊這是——
“走,去我屋子,說說怎麼回事。”
嗯。
孟秋歌跟了進去。
……
……
“在我們西蒙山那邊,我這個年齡的,孩子都會跑了,他們從閨女身上拿不到彩禮錢,以後給我弟娶媳婦也沒錢,所以我不恨他們。能聽我舅的,按這個方式給了我自由,我已經很知足啦!我感覺——這回活的才真的是自已個兒!”
韓楓看著她。
她的眼裏沒有淚。
而是自由的笑。
快樂的笑。
“你說秋歌比春豔好聽,我就讓舅舅給換啦,孟秋歌!”
“嗯。”
韓楓伸出手,笑道,“祝福你,秋歌。”
“謝謝。”
“所以,我要拚命賺錢!在我們老家那邊兒,娶媳婦彩禮已經要到了三到五千,還得有自行車、縫紉機和手表,新蓋的房子,獨戶獨院才行的……我大弟已經十四,再有三四年就會結婚——這是我的任務!”孟秋歌認真的數著手指頭,緊緊的咬了一下唇,“大概得一萬七八千塊呢!”。
韓楓聽得心直疼。
“你家……在山區?”
“嗯,是個鄉不算山區。就是地少,人多,窮。男孩多。女孩下生很多都直接扔了被野狗吃的,井裏淹死的。好一些的送人能活下來,所以,我雖然被我爸給賣了兩次了,可我仍然感激他們,至少我活到了十九歲。”孟秋歌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語氣很輕。
韓楓聽得卻很沉。沉的透不出氣來似的。
深吸了一口氣,“那以後你打算和你舅在京城做什麼?”
“嗬嗬,你是不是知道我想跟著你幹啊?”孟秋歌笑了,“你是做大事情的,我和舅說了,管院子的活他自己來弄,讓我跟著你——就怕你嫌我笨,又隻有初中沒畢業的文化,不要我。”
“要。”
韓楓極力的控製著情緒,努力笑了一下。
他不想讓這個堅強的女孩看到自己先哭了,他知道,看似樂觀、活潑開朗的後麵,是一蓬蓬刺血疼的針。
“嗯!我已經和玲花姐說好了,一起學習一起進步,不敢求啥文憑,以後能不被人家騙啦就行!”
孟秋歌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著之前放到他床邊的衣服和鞋子,“這個——我拿走啦,之前以為自己回不來了呢,在老家也穿不出去這麼姣貴的衣裳鞋子——哈,你不會笑話我吧?”
雙手緊緊的抓著那套衣服,目光盯在韓楓的眼睛上,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哪裏會的,以後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多了,沒文化也不怕,從頭學起來就行。”韓楓摸了摸頭皮,“我現在也是一頭的問號呢,還有半年高考了,忙過這一陣子,我得回去備考。”
說回了正題,兩人都鬆快了許多。
正說笑著,嘩啦,韓立國推門而入。
孟秋歌立即像受了驚的兔子般,從小床邊上跳了起來,“叔,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