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熊燁想了想:“田都在灣裏,有事就叫努努叫我。”說著轉身去了。
努努側躺著,瞧了瞧辛汀又睡著了,自顧自的把風車小心的放在枕頭上,在床上對著兩根胖胖的食指,玩起逗蟲蟲來。玩過後,悄悄的將辛汀的短發揉的亂糟糟,又慢慢給他理順……
熊燁到了田裏,謝家人已經開打了,半桶剛拖進田裏一個角。謝家在家的四個壯年男子都下田了,和著熊燁,正好兩個割兩個打,一個負責拉穀草和挑穀粒回去曬。熊燁和謝家大哥一人占據半桶一角邊打邊聊天。
“熊二弟,聽你嫂子說你們家添了個人?”謝大哥是個憨厚的黑臉漢子,手中那把稻穗結實的打在半桶壁上,輕輕抖落金黃的穀粒,打在桶底沙沙響。
別以為打穀就隻是累人的體力活,用力輕了,穀粒不會掉,用力重了,穀粒會從半桶壁反彈出去,打穀也要使巧勁兒。嘣嘣的打穀聲交替響起,奏響了農人豐收的樂曲。
“嗯,我娘那邊的表弟,發大水將家衝沒了,多年沒走動,找了個多月才到這裏。家裏多個人也好,熱鬧些。”
農民辛苦一年收成就看現在了,穀粒在打得方正而略帶弧形的半桶壁沙沙作響,似落進收獲者柔軟的胸腔,撓的胸壁麻麻癢癢。
“熊二叔,聽娘說你們家表弟長得白白淨淨的,可好看了,真的麼?”謝家小兒子右手的鋸鐮刷刷的割倒麵前莽實稻莖,忍不住問。
“是挺文靜的,他們家就一個孩子,打小就寵得不得了,好在沒養刁——你們家今年收成不錯嘛。”熊燁捆著穀草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想著家裏躺著的人,忍不住盼著快到中午好早些回去。
看著桶底漸漸增多的穀粒猶如顆顆金子,穀粒上細小的毛刺被陽光和水反出鑽石般的光澤。也許他們一輩子都不會看到鑽石,但敢肯定的是,這些金黃的、混合著陽光與汗水味道的穀粒遠比同體積的鑽石會更讓他們踏實與滿足。
“嗬嗬,田太多,不得不早些打,曬幹秕穀就去了一成。公糧除了也隻夠吃一年的。”
田裏有水,所以即使不停的幹活,也不會熱得受不了。半桶後邊的稻茬被壓得斜斜的插在田裏,像是在為半桶前的勞作者致敬。
隨著穀粒的增多,半桶沉得快拖不動了。熊燁將籮筐拿過來鏟了擔穀粒挑著就走了。拖穀草的謝老三自動填了他的位置。水田的穀粒浸過水比幹田裏的重多了,沉甸甸的擔子熊燁挑著健步如飛。謝家大哥看了看隻留個背影的熊燁,笑嗬嗬的對兒子們說:“還是你們小二叔能幹,我老了,嗬嗬。”
隻有十五歲的小兒子忙說:“爹哪裏老了?爹力氣比我的都大呢!半桶一口氣扛到田裏還臉不紅氣不喘。”
“嗬嗬,那是下坡不是?若是上坡就不行了。”說著又彎腰拿過一把穀穗繼續敲打。
一行人一上午將這塊田打了大半,太陽實在太大隻好收工回家。
熊燁挑著水滴答的穀粒走在前麵,才爬了個坡就聽見對麵坡上努努哭的嗚嗚響,甕聲甕氣的直喊:“爹爹,嗚嗚,爹爹你快回來……”熊燁腦子一下子嗡了,放了擔子就朝家裏跑,邊跑邊安慰努努:“努努乖,快回去,爹爹馬上就回來。”
真是揪心死了,難道是辛汀不好了?早知道該守在家裏的。熊燁心裏冒起濃濃的悔意,加快腳步往家裏趕。
努努哭得嗚嗚嗚地拖著腳往房間裏走,站在床邊哭聲哭氣地問:“叔叔,你是不是受傷了?”眼淚都擦不贏。
“沒有呀,努努怎麼哭了?”辛汀起來坐在床邊將努努抱在懷裏匡。
“哇——,你騙我,你是不是,不想我們知道?嗚——”努努眼淚直飆,還心疼的問:“叔叔你哪裏受傷了嘛?我叫爹爹回來了。”眼淚汪汪的努努用望著受傷小白兔的眼神詢問辛汀。
“努努,到底怎麼了?”熊燁跑進來喘著氣問。看到辛汀好好的抱著努努,吊起的心總算放下了。
“爹爹,嗚嗚,叔叔受傷了,還不給我們說。”看到自己爹爹,努努立刻變得比自己受傷還委屈。立刻伸手要熊燁抱抱。
“我沒有受傷呀?”辛汀也很奇怪,努努怎麼非說自己受傷了?
“叔叔,怕我們知道,我看見廁所裏有好多血的。”
這回輪到辛汀腦子發嗡了!不到半秒,他的臉就紅得緋燙,露在外邊的耳垂也紅得好像輕輕抹一下就會出血似的。
努努的童言童語讓兩個大人都熱氣上衝臉頰緋紅,尷尬無比。度秒如年阿,辛汀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希望自己變成隻會打地洞的老鼠……
“額——努努,叔叔沒有受傷,是昨天捉回來的那隻羊受傷了。”這是熊燁想了半天,才想到的解釋。
第五章
汀邊 第五章
作者:涼白開
第五章
“哦,長胡子真可憐,可是我沒有看到它身上有傷呀?”
努努很努力的想今天早上喂羊時是否看到過傷痕。辛汀覺著自己再呆下去耳朵尖都要冒火花了。趕快起身要抱努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