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好兩碗粥,坐到旁邊,“清晨醒來,想吃點清淡可口的東西,想到你昨晚沒怎麼吃東西,就多做了一些。”
“你若是女子,定叫千人搶,萬人爭!”
聞言,他麵帶落寞,“縱有千人萬人又如何,那人卻不肯為我留心……”
我愣住,這是他第二次露出這樣的表情,兩次無意中提起他心中那人,都令他鬱鬱寡歡,無限遺憾。不免好奇,究竟是誰能令完美如他這樣的人嗟歎如斯?
“情愛這種事情,還是看緣分,或許你們的契機還沒有到?”
他垂頭歎息,娓娓道來:
“我們的父母是世交,在他剛出生時慘遭家變,所以一個小小的嬰孩隻得被偷偷寄養在我家,我長他六歲,於是常常看護著他。我曾經立下誓言,將會用生命永遠守護他。可是,在他兩歲那年的一天深夜,他的雙親匆忙接走了他,從那時起,我便再沒有他任何的消息。”
“你走遍山川,甚至到達塞外寒地,也是為了找尋那位姑娘的蹤跡嗎?”
他點頭朝我笑道,“不過,不是姑娘。”
“啊!?”我驚訝地望著他,他傾心所愛的竟是個男子!?
“你很排斥?”他微微皺眉,“我愛的是他本人,無關男女。”
“我隻是有點驚訝,你這樣出色的人也會愛上男人……”知道自己的反應或許傷到他,急忙解釋。
“也?”他抬眼,其中些許疑惑。
“啊……我是說現下男風並不若之前,很多權貴大臣都會圈養孌童,所以……”支吾地澄清。
“我愛他,永遠不會當他是寵物!生生世世我隻愛他一人。”
相遠神色溫柔,自衣領中拽出一根紅線,紅線底端墜著一個小小的香囊,上麵以銀絲繡著雪花片片,霎是好看。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香囊,裏麵靜靜躺著一小束黑亮的頭發。
“這是……?”
“他滿月時我偷偷留下的。”相遠小心地合上香囊,放回緊貼胸口的地方。
對一束頭發都如此珍惜愛護,如若那人在這裏,一定被他嗬護愛惜如珍寶。
“他長得很好看吧?”
他微微勾起嘴角,“容貌並非全部,我愛他,對我來說他是世間僅有。”
情貴乎專一,即使他人容貌勝之,性格勝之,那一人也是唯一。
“這麼多年,你可有線索?”
“長期找尋一直沒有他的下落,我已近乎絕望,可在上月終於輾轉打聽到他的下落……”
“這下你們可以團聚了!”
“物是人非,他已經不認得我了。”他卻神色黯然。
“啊!”驚訝地脫口,但轉念一想,安慰道,“離開時他不過兩歲,哪裏會記得你,你既然找到他,向他表明身份不就好了。”
他搖頭,“他兩歲離開前,哭喊著要我一定去找他,他永不會忘記他的遠哥哥,死也不會,即使是兩歲的孩童,如此深刻的記憶也不會消失殆盡。但是當我找到他,說出我的名字時,他看我的樣子分明是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一個人的眼睛不會說謊,他對我們小時候的事情一點記憶也沒有了。”
“既然你們曾經兩小無猜,又是青梅竹馬,為何不全盤托出幫他找回失去的記憶呢?”
他長歎一聲,寂寥無限,“多少年都過去了,我與他經曆各不相同,如今他已忘記,我又何必硬要他記起,一切隨緣罷。隻是,我的誓言不會改變,我會守護他,即使用生命。”
被他堅定的目光震懾,恍然間幾乎以為他是在對著我說這番話!相遠用情至深,即使他所愛的人不知道,也是令人羨慕的幸福啊!
情之一字,悅人無數,卻也傷人至深,可為了那真實美妙的感覺,多少人如飛蛾般甘願勇往直前,也許,這就是命運,相遠的,我的,還有墨的。
“咚咚”的鼓聲遠遠響起,比武即將開始,我們施展輕功往山腰那片密林奔去。
到達時,各派已經就坐,花弱水站在比武台上重複規則,我和相遠迅速找到自己的位子坐好,還是惹來花弱水怨責地一瞥。
玉清微微擔憂,“本來她看你就不順眼,此番更要記恨你了。”
我聳肩,剛才急奔有些口渴,拿起茶壺邊倒邊說:
“已經記恨了,恨意多一點少一點有什麼關係。一會兒就到你了,靜心凝神才是要緊事。”
仰頭喝茶時眼角瞥到主位的夜色身影懶散倚靠在雕花的太師椅中,不悅而略帶淩厲的目光一直在盯著我看,視線相撞,他似是冷哼一聲,調轉了目光。
自己哪裏惹他生氣了麼?
首輪比試由昨天勝出的第一第二兩位開始,按部就班進行,相遠、玉清也如期進入前八位,可以繼續明日的角逐。
墨的對手領略了他昨日的武功,自覺不是對手,當眾宣布退出比試,並大大表達了一番對暗堡武功的敬佩,墨始終麵無表情,我隱隱覺得他心情不好,想要詢問卻苦於沒有獨處的機會。
墨被花弱水特別安排食宿,又有暗堡高手暗中守衛,我尋不到機會接近,隻能等待他主動來找我,所以比武結束我早早回房等待,相遠還要說些什麼,見我急著離去,便沒有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