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段(1 / 2)

們啊,這是我此生最嚴峻的一次考驗了,我來了。

於是在2002年9月,我背著簡單的行裝,從北京火車站換乘去廊坊的火車到廊坊武警學院維和警察培訓中心報到。看著從四麵八方趕來的各地警界精英,大包小包,全副武裝,我甚至一度懷疑自己不過是來旅遊的。有些人沒進培訓中心就開始捧著書背上了,還遭遇了很多親屬送別的場麵,進個培訓中心又不是進拘留所,至於這樣嗎?

打到自己的寢室,清一色的白色蚊帳,打小我就對這東東反感,因為一想到白的東東我就想到了醫院,但寢室裏的東東是不允許隨便撤換的,當然更不允許你通過正規渠道提任何要求,你來這裏,就是要受罪的,既然是自己找罪受,那就別怪我折磨你了。

我在屬於自己的床頭櫃前楞了足有一分鍾,那一摞書、資料和筆記本有半層樓那麼高,就是半層樓的麵包還得吃一陣呢,這麼多書,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隨手打開一本,我就傻了,英文原版!那數不清的生辟單詞成群結隊地闖進我的眼簾,才知道,上學那會兒英語老師教的在段落裏麵猜詞意的辦法是多麼的兒戲,那時候是一段裏有一兩個不會的,現在是一段裏麵有一兩個會的,還多限於of、and、but之類的詞。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有勇氣去看中心發給每個學員的課程表,軍事識圖,通信聯絡,緊急自救,外交禮儀,心理壓力自控,聯合國憲章,駕駛,射擊,英語聽、說、讀、寫…….一共二十多門課,幾乎都是英文原版,更要命的是那個通信聯絡課,竟然出現了《風聲》裏演的摩斯碼。天啊,真的是要人命啊,但自殺也得選個舒服點的死法吧。真不知道如果死了學這些東東還有什麼用?難冥界也需要維和。瘋了,真是瘋了!

我有必要給諸位彙報一下我們每一天的日程:

5:30:起床;

5:50:出操;

6:30:內務;

7:00:早餐。

7:30:整隊集體到教室;

7:50:準備上課(同學們啊,軍事化行軍,得走20分鍾,這教室也太遠了吧。當時我們每天就這麼過來的,到現在,眼皮還總是批評我走路大步流星,目不斜視,嗖嗖嗖地往前左,她根本就跟不上。都是那會兒練的。);

8:00:準時上課。

12:00:午餐。

12:30:午休。

13:30:開始重複早上七點半的那一套。

24:00:熄燈。

培訓中心的教官都是有著豐富維和經驗的老將,當然也都是經過水深火熱考驗從眾多精英裏爬出來的,是人尖裏人尖,所謂千年媳婦熬成婆,折磨起我們這些後輩晚生來,也是相當有一套地。比如說:我們的英語教官,他口口聲聲說自己走過的彎路不讓我們再走,會教給我們許多實用的辦法。還故意賣關子說,你們知道學好英語的最簡單的方法嗎?被這二十幾個字母弄得暈頭轉向的我們立馬瞪大了眼睛,口水都快流出來,企盼這丫的能給點靈丹妙藥。結果他踱著方步,來回走了兩圈說:答案就是背!

媽媽的,是夠背的了,自己報名來到這麼一個人間地獄,還受得受教官的調理,太背了。我說這裏是人間地獄,真的是不誇張,這活絕對是腦力勞動者裏麵的體力勞動者,你身子骨不硬實,能經過死記硬背這一關就得掉十斤肉,扒一層皮。以通信聯絡這門課程為例吧,大家可能會想通信聯絡,這簡單啊,尤其是聯合國,技術設備多先進啊,掏出個家夥,觸摸屏,所有聯係對象都是屏幕上閃動的小紅點,想找誰拿手指頭一點,通信就聯係上了,清一色自動翻譯成各國語言,時不時地還能假公濟私一下給家裏親人打個電話啥的,挺美的。我呸!我還想這樣呢,這麼想的都是美國大片給鬧的。告訴同學們啊,這部門比微積分線性代數還惡心呢。教官告訴我們,在任務區,由於通訊線路信號不好(就是基礎設施建設不到位),再加上來自不同國家的維和警察說著各地的英語方言,聽起電台會很困難,這邊都呼叫十次了,那邊還一頭霧水呢,遇到緊急情況,那就會遭遇無謂的犧牲,這事是有先例的,印度英語在這邊反複呼叫武裝通過三街區請攔劫,厄瓜多爾英語橫是沒聽懂,敵人都開到眼前來了,還跟那:請重複、請重複的叫呢,這邊武裝都聽懂了,一路逛飆,一路還給厄瓜多爾的當翻譯呢:他們讓你們攔劫我們,白白拉,扔一堆手雷就跑沒影了。因此,聯合國總部給四十五個任務區呼叫、回答電台時都規定了專業術語或稱暗語。其中一項是二十六個英語字母,被替換成二十六個特定的單詞,比如字母A變成了ALFA,B變成了BRAVO,C變成了CHARLIE。看見沒,同學們,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把複雜的問題疑難化,這就是聯合國給我們的最小的考驗了。ABC剛整明白是個啥,哪成想,一個A後麵又跟一串啊?這讓大家夥很不適應,說起句子來錯得麵目全非,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更別提教官了,教官皺著眉,驢臉都拉到腳麵子上了,眼睛裏要噴出火來,一麵拍著桌子一邊大吼:“你們是豬腦袋啊,咋這麼笨呢。”我當時就想問他:“你丫幾天學會的。”沒想到這半大不小的男從越說越氣,摔起書來,我就連大氣也不敢喘了,摔我臉上,估計都不能算工傷。後來慢慢理解他了,電台呼叫可是任務區巡邏最基本的內容,連這都跟鴨子聽雷似的,還去什麼科索沃啊,去了也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