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的經紀人手插著口袋,咳了一聲,“虞謠是不是還沒跟你說?”

“?”張麗,“說什麼?”

“他們明年打算休息一年,去國外慶祝一下。”

“慶祝什麼?”張麗腦子一轉,“懷孕了?”

懷孕了不趕緊跟她說?

對方搖搖頭:“不是。”

“那是什麼?”張麗又想想,“結婚紀念日?結婚紀念日哪有慶祝一年的啊……”

對方嘖了嘖嘴,字正腔圓地吐出一句:“慶祝七年之癢。”

張麗差點暈過去。

人浪漫起來,真是什麼日子都能當好日子過啊!

最過分的是,到了領證七年的那一天,兩個人還都大大方方地發了條微博:我們慶祝七年之癢去遼,大家明年見!

本來還對他們的結合有些不滿的網友們在經過幾個月的秀恩愛後已經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但這條微博底下,大家的心情還是很複雜。

“……活這麼大,第一次見慶祝七年之癢的夫妻。”

“你們‘癢’了嗎?給我回來好好工作!”

“我懷疑你們就是想偷懶不幹活,但是我沒有證據。”

在這一世,兩個人最終也沒有要孩子。因為在他們看來,不論是美好的人生還是幸福的婚姻,都不需要用一個孩子來作為驗證。

外人倒是多管閑事地念叨過他們,勸他們說沒有孩子的人生總有缺憾,但讓虞謠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虞謠說:“人生中沒有的東西多了,要是孩子是缺憾,那其他得不到的東西也是,都要追求到的話我還活不活了?”

不過,他們從福利院收養了四個孩子。四十歲之後,更花了大把的金錢和經曆投身慈善。

在他們七十多歲時,“周慕希望小學”和貧困縣的“虞謠路”已經鋪遍了大江南北,虞謠饒有興味地統計了一下,三十年來,少說有十幾萬貧困生在他建立的小學就讀,幾百萬人通過她捐助修建的公路走出了貧困地區。

到了八十多歲,他先她一步離開了。

兩個人都已經年紀很大,對這種事都早有準備。他在離世的前一晚有了些感覺,和她說了會兒話,上網找到他們合作的第一部 網劇的片尾曲,在客廳裏慢悠悠地跳了會兒舞,又一起喝了杯紅酒。

第二天清晨,他平靜地進入長眠。

虞謠沒有太多的傷心,當日就開始著手準備,打算給他做個紀錄片,還樂嗬嗬地交待自己一個當導演的養女:“咱們一起弄。等我沒了,你也給我搞一個!”

但在頭七的時候,她還是突然而然地難過了起來。

頭七下葬,按照習俗來說,這一天魂魄將徹底離開。這個一直說法流傳至今,所以雖然早就沒有土葬了,但大家也會默認這天去進行火化。

他是在今天上午火化的,按照他的遺願,骨灰要安置到他建成的第一所希望小學的花園裏,今天來不及去,所以暫時放在了家裏。

虞謠直至半夜還睡不著,便打算去看看他。

推開房門,她走進客廳。抬起頭,她嚇得想要尖叫,聲音又卡在嗓子裏。

——十幾步外,他站在那裏,是年輕版的他,擁有他最完美的軀體狀態,隻是身子有點透明。

而在他的麵前,還有另一個人。

這人是背對著她的,所以沒能及時察覺她出來。

此人白發銀衣,對她來說既陌生又熟悉。

“舅、舅舅……?”虞謠顫唞地吐出這個詞。

白澤聞聲,詫然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