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了年,正月初三才回到上海,師生一場,看重他的才氣的戴老板還是讓他先到邵陽了結了學校的差事。
此時汪芙蕖剛剛被刺身亡,整個上海的特務都在嚴密的搜捕抗日分子,王天風就幹大搖大擺的約見明樓。膽大妄為,令人乍舌。
他約明樓在人來人往的百樂門的賭場見麵。不能不說王天風的膽子比豹子還大,給他根棍子,他敢捅破天。
王天風先到,明樓依約而來時卻見到了一個他沒想過會再見麵的人。他在北平工作時合作過的搭檔,軍統之花——秦中豔,化名秦曼莎。
軍統不乏美人,秦曼莎是其中翹楚。她有一點少數民族的血統,身材妙曼,長得並不精致,肌膚微黑,五官分明,修長的眉毛斜飛入鬢,微微上挑的眼角,很深雙眼皮,天然的帶著股桀驁不遜的味道。可是她的眉梢眼角又流露著閱盡千帆後的淡淡疲憊,秦曼莎不算是傳統美人,卻讓人過目難忘,這種既野性又淡漠的矛盾的氣質讓接近她的男人總想去探尋。
秦曼莎的妝容極淡,隻有嘴唇是蔻丹一樣的紅,更襯得她眼神迷離,韻味十足,她淡淡一笑,恭敬問好:“尹先生”微微沙啞的聲音,貓抓一樣的挑逗著男人的神經。
明樓在北平時的身份是南方到北平經營絲綢的寧波商人尹平湖,秦曼莎就是他隨身伺候的姨太太。短暫合作之後,明樓再回巴黎,又被委派回上海成為了汪偽政府的偽財政部首席財經顧問。時過兩年,兩個人分開許久後在上海再次相見。
秦曼莎為人聰明,行事精幹。她還是一個很好的電報發報員,與明樓合作頗為愉快。明樓微微一怔,看到王天風別有深意的笑,點頭回應了昔日合作夥伴的問好:“你可以叫我明先生。明樓。”
王天風為明樓倒了杯酒:“戴老板吩咐我們直接歸你領導,建立十裏洋場的二號電台。”
明樓沒有接,坐到了主位上:“據我所知,你這次的身份是這百樂門大舞台的經理。你在什麼地方放電台呢?”大舞台人來人往並不適合放置電台。
王天風慢慢的品著自己的杯中酒:“曼莎是我的表妹,當然是在表妹的家裏。”
“很好。”上峰指令,明樓當然沒有意見。
王天風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秦曼莎:“曼莎會在這裏上班,就勞煩你常來坐一坐。”
明樓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容欠奉:“那你來定一下是你去幹掉76號的汪處長,還是讓76號來幹掉曼莎?”
王天風毫不在乎:“你我都知道,這在不久之後就不是問題。”幹掉汪曼春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明樓放下酒杯,正色:“我不做不確定的事。也不會白白犧牲自己的夥伴親人。”
秦曼莎怔怔的看著明樓,兩年不見,明先生溫柔如昔,善良也如昔。還是她記憶裏的那個溫文儒雅的尹先生,即使靠近不了他的心,卻永遠能感覺到他的細致溫柔。他救過她的命,也是那個永遠不會犧牲夥伴的尹先生。沒想到她遍尋不到,以為此生無緣的他竟然在這裏!
王天風啪的放下酒杯:“沒有人是犧牲不得的。為了這個國家,我們隻能犧牲!”
明樓一絲笑意也無,他嚴厲的逼視王天風:“犧牲要有價值,每一個生命都必須被珍惜。國家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人才不是給你發瘋空想用的。”
“前方將士都在犧牲,後方的為什麼不能?”王天風知道明樓意有所指,指向的是他的死間計劃。
“我們在這裏就是為了前方少犧牲,可是後方的同誌包括你,都不是用來做無謂的犧牲的。”明樓再一次苦勸。
王天風的嘴角流露一絲譏誚的笑:“因為那個醫生?”他最看不慣明樓婆婆媽媽婦人之仁,偏偏要和那個萬分可惡的蕭雨糾纏在一起。一個狡詐,一個奸猾,同樣的婦人之仁,還是不在一起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