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皆有偏向,再冷靜理智的人在愛情的麵前都會變的偏執而傻氣,會自動的美化愛人的一切行為,若還是理智思考利弊權衡,再多的理由說出來,也不過是因為不夠愛而已。

黃家是祖上是清宮裏的供奉太醫,家學淵源,上百年的傳承,是醫學後輩高山仰止的地方。

許曉宇恭恭敬敬的跟著黃家的弟子走到了黃老先生身前。在明樓的引薦下溫溫婉婉的行禮問好。

黃世卿老先生微胖,穿著中式便裝,笑容和藹可親。

他問“小姑娘是怎麼受的傷?”

“遇到了日軍空襲,被濺起來的石頭砸中了後腦。”許曉宇回答的平淡。

“內人是美國援助醫療人員,在長沙支援抗戰。”明樓幫忙補充,現在這是全國最大的好感加分項,隻要與抗日有關必然被眾人高看一眼。何況許曉宇做的是那樣好。許曉宇聽他說出內人兩個字,覺得這個先斬後奏的明樓臉皮實在夠厚,卻也反駁無力。他們的婚姻之約隻是私人約定,這人竟然直接越過各種步驟,把她變成了內人。她狠狠地咳嗽一聲,假裝沒聽見,耳朵變成了桃花一樣的粉紅色。

黃世卿也大大吃驚,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遠離和平的美國毅然回到中國投入抗戰,深入戰場,這等勇氣讓人仰望。他撚了撚胡子,歎氣“老朽無能,偏安一隅,還不如你們這些孩子!”華北淪陷,他從北平流亡至此,最恨的莫過於發動戰爭的日本,對於抗日之人從來高看三分

“學醫這麼多年,我這個年紀到前線很正常。”許曉宇並不居功。她是學醫的,又是中國人,這些不過是她應該做的。明樓、明誠、李非凡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不是都回來了麼?隻要還有中國人在,中國就不會亡。“老先生學富五車,傳承國醫,才是我們這些晚輩的盛事。”

黃世卿卻格外喜歡她這安穩謙和的做派。認真的點點頭,診了脈,借著光線看了許曉宇的眼睛,黃世卿細細地問:“受傷多久了?”

“有半年了,受傷了躺了快兩個月,後來又在路上走了四個多月。”

黃世卿接著問“在哪裏看過?又吃了什麼藥?”

許曉宇有些不好意思:“我受傷醒來是在湘潭的鄉間,當地的大夫看過,我略學了些中醫,粗粗的給自己配的藥,黃先生見笑了”

黃世卿感興趣的問:“那麼你對你的症狀是怎麼看的?”

許曉宇認真的想了一下,理順了自己的詞彙:“很典型的由外傷引發的顱內出血壓迫神經造成的失明。”

“還有呢?”

“受傷後,有一段時間,我是完全動不了的,是靠著老鄉一口水一口粥的救活的。當時戰亂,鄉間藥物不全,日本人在長沙周圍展開清鄉活動,老鄉又帶著我躲到了山裏。我當時有惡心、嘔吐、頭痛的狀況,並且時不時的耳鳴。後來逃難路上藥物不全,基本上用的就是通竅活血湯的方子,不過是根據病況和病程,還有兜裏的錢略作增減。外用的就是用了蒲公英,菊花、綠豆等等保持眼睛的清潔和溼潤。現在耳鳴和嘔吐的狀況已經沒有了,但是經常會頭痛,大概應當是顱內水腫已經緩和,隻是血塊壓迫神經。因為眼睛還沒有光感,暫時也不知道具體壓迫位置。”

站在身後的明樓扶住了許曉宇的肩膀,他知道她逃出不易,沒想到真的是九死一生。他的小兔子受苦了。

黃世卿沉思“藥方還記得嗎?”

“赤芍一錢,川芎一錢,桃仁2錢,紅棗(去核),紅花2錢,老蔥3半錢,鮮薑2錢,麝香半錢。不過因為麝香貴換成了三七”

黃世卿點頭歎息:“小友見識不俗,藥方用的也還對症,老朽就獻醜在給你的藥方裏加兩味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