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人顯然是經曆了一番不算平和的爭論,孫老大的腳底下,一個碎掉的茶杯七零八亂的躺在黃土地上。周不徹麵色不豫,手中的折扇緩緩搖動,另一隻手在八仙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著。
孫正智對這種僵持的氣氛似乎渾然不覺,他清了清嗓子,滿臉堆笑:“大大,蔡大大,張大大,俺們縣上也是為了村裏好,你看看你們,不能執迷不悟啊。”
“咳,先賢有雲,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大道指在各位麵前,眾位不說犧牲殞命,單單配合的要求,並不為過吧?”張顯賢沉吟片刻,刻意放緩了說話的節奏。
“張先生所言不差。”周不徹換上一副言笑晏晏的表情,用溫和的語氣道,“再者說,隻是拆龍王廟,家神廟和文曲閣都會保留。”
“大大,你看,縣上都是這態度了,你們還有啥不滿意的。”孫正智見情形有所緩和,趕緊又加上了一句。
“閉嘴!你的事待會再找你算賬!”孫老大粗聲粗氣的衝孫正智吼了一句,孫正智縮了縮腦袋,身子往椅子背上貼了貼,不甘心的閉上了嘴。
“周先生啊,不是俺們不配合,隻是這龍王廟,從建村的時候就有了啊,村裏的老人,有的沒了,有的還在,那為這龍王廟可都是費了不少心,你說要是突然把它推了,這村裏各家各戶,俺們可怎麼交代。再說了,當時把龍王廟建在這是有說法的,俺們村本來就旱的慌,每年幹的不行了必須得請龍王爺來走一遭。俺們這地形是個大鱉殼,龍王廟的位置正好是大鱉的頭,有了鱉頭,才能把水引過來,你說說要是突然把這鱉頭給砍了,俺們可從哪裏去找水啊。”
張順喜聞言捋了捋胡子,接口道,“是啊,再說,那一個廟子可不隻管著一個村,俺們張家村,旁邊的蔡家溝都歸這一個廟子裏的龍王管哩,俺們張家村還沒在的時候,那廟子就已經在了,俺們村可沒人敢去動龍王廟。”
周不徹和張顯賢見兩個村的村長絲毫不肯退步,一時也沒辦法,周不徹朝張顯賢使了個眼色,縣上來的三人便準備起身告辭了。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再勉強,隻是縣上的想法,還請二位再多考慮考慮,畢竟,縣上是下了死命令的。”周不徹躬身行禮,話卻說得分毫不讓。
“那是自然。”蔡壽康和張順喜也起身回禮,隻有孫老大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不滿意的哼了一聲。孫正智跟在那兩人身後,朝孫老大瞟了一眼,見他大正瞪著眼睛凶神惡煞的望著他,便畏畏縮縮的收回了視線,低著頭走了。
要說孫正智為啥這麼還怕孫老大,一是他大向來脾氣不好,自己三番兩次的忤逆不說,更做了很多觸底線的事,以前孫老大見他也就是破口大罵幾句,後來一見他要不是孫大娘攔著就要直接上手了。再加上,這次孫正仁出事,問來問去竟然是孫正義、孫正禮起的頭,這對孫老大來說可不是自己打自己巴掌嘛,要是沒這倆人攪和在裏麵,處理起這樁事情來,孫老大那是昂首挺胸說啥是啥,可鬧了半天,他倆居然是領頭的,孫老大就是想說說那些鬧事娃子的家裏人腰也直不起來。那兩個臭小子孫老大是知道的,平時都是沒主意的,要不是孫正智在後麵攛掇著,這兩人是拿不下這麼個大主意的。
一想到孫正智跟著縣上那幫忘祖的人一起禍害自己的親兄弟,孫老大心頭那股火猛的一竄,恨不得把孫正智打死才好。更可氣的是,孫正智這小子,什麼主意都自己拿,從來不跟家裏人商量,過完年上山,孫老大居然聽說他娶了個媳婦,這媳婦不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