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離並不笨,甚至可以說是很聰明。隻是先前事關生死,心中慌亂,難免有些進退失據。現在無畏而寧靜,見此情景心頭已是隱隱明悟。
看小女孩扁著小嘴,淚花閃動,大有洪水泛濫,一發不可收拾的意思,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不再遲疑,右手連甩,首先出現在獨孤離手中的是一個發著乳白色光暈的琉璃杯。接著是兩個淺藍彈珠,也未見有何特異,隻是二者似乎有些某種聯係,互相環繞著滴溜溜轉個不停。接下來的是一堆飾物樣的東西,有發簪,金釵,項鏈,甚至還有一對耳環——這便是法寶中的“不適用”型,真不知道清子是否算準了“有緣人”會是女子,還是,根本就是為小女孩準備的——不一而足,被獨孤離真氣一托,漂浮在小女孩周圍,散發出各色光芒,映忖著小姑娘的幹淨的臉龐,如夢如幻。
女孩果然是沒見過什麼世麵,被身旁轉動的各色物什幌得頭暈腦脹,心神頓時被緊緊的吸引住,雙眼的隻是好奇和興奮幾乎要滿溢出來,時不時地用小手觸碰一下那些小玩意,見小玩意浮沉進退,又受驚嚇般連忙撤手,卻並無懼意,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哪還什麼有功夫去傷心哭泣,視線便被成功轉移。
搖著頭呼出一口氣,獨孤離暗嘲自己失措行為,料想,從被關到現在化形,龍鯉雖有過千年之齡,可一無師長、父母教導,二無同類為伴,純潔如白紙可算是對她最好的寫照,這點從她空有一身高深道行卻隻是獨自委屈便可看出。而先前她對自己所抱有的也僅僅是一種對陌生事物或同為人性的好奇,現下唯一不明的便是那藍鰻哪去了。
小姑娘玩得不亦樂乎,不知疲倦,獨孤離心急水脈築基卻也不忍打斷。目光轉向八爪烏章,獨孤離考慮自己是不是要先把內丹取出,卻又頗有顧慮。便在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突兀地在腦海中想起:“我要這個!”
獨孤離心頭一跳,費力地咽了咽口水,深處海底水汽包圍之中,卻感到喉嚨幹澀異常,自己還是低估了著小姑娘實力。能以神念傳聲,須得元靈圓滿,若為法修,先天境界之上便可,可若為武修,那是五階金丹之境,再配合神龍血脈,老天,這份實力不要說縱橫世俗,就是在那在那修士雲集的雲中之界,也是頂尖一流。
轉過目光,小姑娘一雙小手幾乎將所有東西給摟光了,哪是“這個”,分明是“這些”。獨孤離收拾麵部表情,盡量擺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向小姑娘重重點了點頭。不說自己敢不把這些在自己眼中無用的玩意給這超人,獨孤離相信小姑娘隻是憑本能的表達自己的想法。一個與世完全隔絕的人,縱是有千歲高齡,卻又怎曉得怎樣委婉表達自己的意願,又怎會知道此舉是否不合情理?獨孤離估計,那龍鯉雖是道行高深,可神智也就跟她現在人類外表差不多,或許還要不如。你想一個四五歲小孩能懂什麼,她能征求物主意見還是她千年感知覺得有些許不妥而發呢。但這種小孩心性,你討好了未必有利,可不討好那是相當不未必有害的。
果然,小姑娘歡呼一聲,眾物件便是消失不見,想來都給她煉化入體了。不用奇怪,那些看似玩物,不過能出現在道清子玄清戒中,又怎會是凡物?至於為何不說是被她納入芥子空間中,說這小姑娘有地仙級的實力,卻也叫獨孤離不信。
不愧是牛人,竟能一次性同時煉化十餘見法寶,獨孤離感歎之餘,心中對提升實力更是熱切。“那……那前……那小妹妹”,獨孤離對著這麼一個外表隻是孩童的千年老妖,“前輩”倆字終是沒說出口,“我要取那八爪烏章內丹,場麵可能比較那個,咳,不宜,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神念傳音獨孤離自是不會,就算會一般也不會用——神念傳音耗功極大,像他家族中一般也就傳秘典功法時會偶爾為之,可這情況下用他會的聚音成線隻能顯示他的騷包,所以,獨孤離隻能直白地說出心中所想。可小姑娘卻是一臉疑惑,張了張嘴,發出幾聲奇怪的聲音,便蹙著眉頭,不知在思考什麼。獨孤離心中咯噔一聲:這龍鯉困此千年,一個人類都為接觸過,又怎會聽得懂人類的語言,更別說要她親口說了?神念傳音並不是用神念發出聲音,那隻是一種神通,說白了,就好比現代物理學中的頻率,人的腦海就是那收音機,跟人口講效果相同,可卻有著本質的區別。她能神念傳音讓自己明白,可自己拿什麼讓她明白?獨孤離事前千思萬想,可怎麼也沒料道最後會卡在此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