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本想再說,米蘭達博士抬了下手攔住了他,助手隻好悶悶不樂地閉嘴,去聽博士發話。

半晌,助手才又繼續說道:“博士說既然如此,你們就先在這等著,她現在就去找納爾遜隊長。”

說完,助手便快速地推著米蘭達博士離開,對這些人沒有對米蘭達唯命是從很不滿,將李弘厚的道謝聲一並扔到了後麵。

李弘厚有些尷尬地笑笑。其他幾個算是米蘭達博士的學生,此刻也十分為難。

氣氛無言了片刻,一個個又沉默地坐回去。

大堂裏的一切都在利奧波德和班尼迪克的監控下。

看到米蘭達就那麼輕易走了,班尼迪克一皺眉:“博士隻是去走個排場?”

利奧波德哼了一聲——衝著班尼迪克的,“那是她看得清楚。李弘厚這個人,跟大部分中國人一模一樣。”

時刻掛著中庸的溫和麵孔,但一涉及到底線,卻固執得至死方休。別說兩人沒有直接接觸過,就算米蘭達指點過李弘厚,恐怕李弘厚也不會因為念舊情而選擇退卻。

“那我們難道就由著他們示威下去?”

“如果你能早點解決葉溯,也不會出這檔子事。”利奧波德像是看穿了班尼迪克的那點心思,不滿地說,“外界對我的壓力也大了起來,信息波加密的事情必須盡快解決。”

班尼迪克尷尬點頭,連忙將話題轉到其他方麵:“那些人怎麼說?”他指的是主和派。

利奧波德說:“他們收到了肖承傳出去的信息,不過目前還在討論中。畢竟剝離寄生元素放在葉溯身上有點匪夷所思,他們無法確定信息的準確性。但要不了多久,無論討論結果如何,都會對我們進行施壓。所以上頭給我的命令是在他們施壓前至少將剝離寄生元素開個好頭,否則其他同盟者看不到利益可不願撕破臉皮地和主和派吵,到時候就得將葉溯拱手相還了。”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米蘭達博士也被助手推到了這裏。

助手冷冷地說:“博士讓你們用強硬的手段,兩撥人都是吃硬不吃軟的。”

李弘厚和葉溯其實都是不吃硬也不吃軟的,李弘厚是本心堅定,葉溯是徘徊不定,隻好強灌了。

“看來也隻能這樣了。”利奧波德歎氣,“鬧到這個地步真不是我所想的。”

班尼迪克想說什麼,卻被利奧波德強行打斷:“別和我說你的那什麼和諧共事計劃,這幾天除了看你浪費時間,一點進展也沒有。再這樣下去,看你怎麼和上頭交代。”

班尼迪克被噎住,心有不甘卻又無計可施。

等米蘭達博士走後,班尼迪克才奇怪地問:“博士似乎比我們還著急。”

“她老了。”利奧波德說,頓了頓又說道:“她太老了。”

當一個人到了六十的花甲年齡時,會畏懼死亡,憂心忡忡。到了八十耄耋時,又會看開死亡,平靜淡泊,靜候死亡這個節日的降臨。可假如等著等著,等到了百歲,將生命都熬成了一湖死水。若風平浪靜還好,但一有石子落下,就會散發出驚人的腐朽氣息,別人看到的是厚重,自己感受到的卻是窒息與絕望。

葉溯就是那顆石子,在米蘭達的晚年掀起了驚奇的漣漪。可她老了,太老了,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再像八十歲那樣那麼幸運,沒有下一個二十年再給她。可化學的波瀾壯闊的冰山一角顯露在她眼前,她怎麼舍得就這樣死亡?

快點吧。米蘭達的心裏無時無刻不在對利奧波德催促說,讓葉溯快點回到他該待的地方,做該做的事,將寄生元素與新的化學領域一並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