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噓字,他慢慢挽起袖口,唇邊掛笑。笑容輕蔑猖狂。他說:“別爭,別搶,我知道你們都惦記著蕭仲的金銀珠寶,武功秘籍,其實我不是不給你們,我留著它們有什麼用呢,我這條命都隨時要沒了,留著它們又有什麼用,你們告訴我,我留著它們有什麼用?”

“一點用都沒有。”封三自問自答,他仰麵向天,他終於還是把蕭紅衣交給他保命的秘密說了出來,他的心中突然一陣輕鬆,卻分外心酸。這心酸隻是刹那,轉眼間,封三又恢複了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樣,他的懷裏抱著一塊木板。

昌離眼見封三小心的把那塊木板翻轉過來,一塊朱紅的木板上漆黑的五個大字,蕭紅衣之墓。昌離的眼睛瞪大了,他手裏的短刀握緊了,他恨不得把封三手裏的那塊木板劈成四分五裂。

憑什麼蕭紅衣死了還有一塊墓碑,憑什麼有些人死了連一塊白骨都沒有留下。

昌離沒有動。封三把手裏的木板高舉起來:“我把她留在在這兒,我娘蕭紅衣,一個苗女,從未錯殺過一個人,從未恨過這個江湖,她喜歡蛇,喜歡孔雀,還喜歡給我做衣服,喜歡給我梳頭發,你看連她的喜歡都是沒有什麼壞處的,她最大的錯誤就是愛錯了一個人,不,最大的錯誤是她自己瞎了眼,所以她死了,她死的活該,你們都覺得她死的活該,我也覺得她死的活該,這世界上怎麼還有那麼天真的人,活該啊,我把她留在這兒,隻要她麵前插滿了三千柱香,我就帶你們去找蕭仲的金銀珠寶,武功秘籍。”

封三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說完自己都有幾分口幹舌燥了。

他這番話說完,擂台一片寂靜。無人知道封末白這話是真是假,人人將信將疑。

封三站在擂台,不驕不躁,他漫不經心的看著擂台下的人群。

李繼堯不信,他不信封三這話。封三這麼做,唯一的下場就是死,封三怎麼會求死,即便是他說的好聽什麼為了蕭紅衣,什麼為了蕭仲,全是謊話連篇。封三隻會為了他自己。李繼堯決定繼續靜觀其變。但是這個時候,他得站出來說句話。

李繼堯在一片寂靜中,站起來,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以示自己的身份,然後朝著指著封三說道:“封公子說的不錯,你是英雄之後,可是蕭仲與幽冥教作惡多端,今日你隻要將蕭仲所斂的錢財秘籍交出來,你還是英雄之後,隻是。”李繼堯說話間一頓,他朝向唐斂:“隻是今日,你選的認錯的時候,實在是唐突了唐門主”

唐斂鬆開自己夫人的手,輕輕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一拍。他朝著李繼堯微微一頷首:“今天的事兒,是我選的時機不對也是小女沒有這個福分。”唐斂回頭望了一眼唐夫人,他朝她微微一笑:“蕭紅衣曾經是內人舊相識,也曾經救過內人一命,唐斂如果對恩人之子的生死置之不理就是不義,但是如果插手阻攔就是不仁,唐斂能做也就是把這個擂台留給封末白,並保證此事誰對誰錯,唐門拒不插手。”

唐斂說完,領著親屬家眷下擂台。

胖胖圓圓的唐夫人在經過封三時,停在封三的身邊。唐夫人終於明白為什麼一身紅衣的封三站在朝暮花前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這是故人之子。這是蕭紅衣的兒子。唐夫人說:“我是記得你娘的,我記得。”

她記得。多少年前,她也是一個頑劣的女孩,也曾有過浪跡江湖,劫貧濟富的美夢,也曾認識過一個叫做蕭紅衣的天真的苗女。

唐夫人跟在唐斂的身後,走下擂台。

封三眯著眼睛,他知道在這個胖胖圓圓的女人眼中,他不是邪教餘孽,不是封躍霖的兒子,他僅僅是蕭紅衣的兒子,他是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