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葡萄(“紫黑”的“紫”最下麵那個“小”被她怪力亂神的寫成了“大”),她的前腿比後退長,看起來就像個可愛的小殘廢……”
最後她說:“雖然兔子的尿很臭,但是我愛她,就像對媽媽的愛一樣熱烈。”
於是藍田震驚了,且不說“雪白的白雪”是不是有點奇怪,也不管“我愛它,就像對媽媽的愛一樣熱烈”是否有語法上的錯誤,這些不重要,至於錯別字那更是小事一樁,真的,如果你看過彭娜以前的作文,你就會覺得,這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居然用了比喻句,而且是白雪和紫葡萄這樣美麗的比喻——我們暫且不去管“可愛的小殘廢”這回事——並且她用了“雖然……但是……”這樣高深的關聯詞,並並且,她知道用女字旁的“她”來表達她對兔子的珍愛和憐惜之情——我們何必要去計較她是否曉得博大的中國文化中還有一個專門用於形容除人之外的物品的寶蓋頭的“它”——更重要的是,她在作文的結尾……讓我想一想措辭——是了,並且她的作文居然有一個正兒八經的結尾!要知道,她以往的作文要麼沒有結尾,要麼每一句話都像是結尾。用薛饒的話來說:以前,我總是沮喪的想,還會有比痛經更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麼?後來,我釋懷了,原來真的有,那就是看彭娜同學的作文。司方方一言以蔽之:觀彭娜其文,烏呼哀哉,涕淚滿巾,寧願撞牆而死……
晚自習快結束的時候藍田又去了一次教室,有將近一半的學生都在教室裏,剩下的一大半可能有的還沒來,有的已經早早回了宿舍,這畢竟還不是性命攸關的緊張時刻。至於留在教室裏的那些,他們當然不是在看書,他們像是在密謀篡位的權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緊張而激烈的討論著什麼,時而像是陰謀得逞一樣發出會心而謹慎的笑聲。
藍田側著耳朵聽了一會,才發現他們討論的是清州這段時間炙手可熱的一場台球賽,這場持續了有半個月之久,有很多像上海、北京這樣的大城市的業餘高手都來參加的台球賽自然沒有丁俊暉的那麼引人入勝,不過它勝就勝在平易近人。比如藍田,她寧可去學校的操場上看一場由本校最帥的男孩子參加的技藝並不怎麼高超甚至還有些拙劣的籃球賽,也不願意圍在電視機前看諸多帥的嚇人的體育巨星盯著一個可憐的籃球或者足球圍追堵截。而且,據說最終拿了冠軍的那一個——叫什麼來著,好像是“黑蜘蛛”還是什麼的,藍田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武俠劇中打扮妖豔穿著暴露的□狂女殺手——長的非常的……正點。僅這一點就足以讓那些荷爾蒙分泌過剩的小男孩們津津樂道、血脈噴張。
就連薛饒和司方方這樣的乖乖讀書仔都把方方和彭娜的書桌當成了飯桌,高高摞起的書上堆著亂七八糟的零食,彭娜正在表演“空中奪食”的絕技,她大咧咧的將一粒花生扔到空中,然後張開血盆大口接食它們。不過她非常可憐,藍田隻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就有兩粒花生毫不客氣的打在了她高挺的鼻梁上。還有一粒打在了薛饒的同桌許慕然的後腦勺上,正在咬牙切齒的看書的許慕然回過頭說了一句什麼,彭娜等她回過頭去就衝人家做了個鬼臉。
“玉老師,你知道麼?”是周明首先發現了藍田,“我整個暑假都在看《女駙馬》,我發現你跟黃奕演的那個女駙馬長得特別像,尤其是板起臉的時候,特別特別酷。”
“周明,暑假作業完成的不錯哦,繼續努力。”藍田輕聲說,微笑的打量了一眼他迅速塞到書桌裏麵去的手,隱隱的一晃,是厚重泛黃的書頁,帶著股特有的陳舊的香氣,應該是班上最近非常流行的古龍的書。周明抓抓頭發,擺出一副無辜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