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江邊,小揚州碼頭,一艘運鹽船整裝待發。
汩汩冒熱氣的鹽水泉已經被竹筋混凝土圍壩包圍起來,成了縱隊的聚寶盆。
清澈的江水從圍壩外緩緩流淌而過,從江中的船上,可以看到蒸汽機煙囪裏冒著的黑煙。
高濃度的鹵水被蒸汽機帶動的活塞式抽水機抽到高處的鹽田,接受日光的照射,到達更大的濃度後,就引到下一級曬鹽池裏,如此持續多次,就可以到結晶池曬出鹽了。
但是,江南多陰雨天氣,曬鹽也隻能在一年當中很少的月份裏進行。所以大部分時間,高濃度的鹵水,要用鋼板製平底鍋升溫蒸發結晶。
按照周澤普的思路,青楓江鹽場一開始就生產精鹽，純度達到九成以上,望之如霜,鹽工稱為霜鹽。
而這個時代,中國絕大部分地方吃的是土鹽、粗鹽,氯化鈉含量不足五成,而且吃起來很苦,苦是因為還有氯化鎂、氯化鈣等雜質。以致於被西方人稱為吃土的民族。
生產精鹽是為了抗衡明朝鹽商土法製作的粗鹽,迅速占領市場。精鹽品質高於土鹽,而價格卻低於土鹽,很容易明庭的鹽商擠了出去。
手捧白花花的鹽粉,製鹽苗人女工們跑到一旁哭泣起來。
這種看是平常的東西,對於這個時代身處大山的人家來說,鹽的取得非常困難。吃鹽貴過吃米。
沒有鹽的日子,人體會代謝紊亂，體乏無力，出現各種疾病症狀。由於鹽商鹽價過高,山民們舍不得往飯菜裏麵家更多的鹽。
至於鹹魚、醃菜 臘肉,一般人家更是不可想象。
周澤普讓房五妹的部族生產精鹽,首先是對他們歸順自己的恩賜,給其他部族做了典範,其次是周澤普更看中鹽背後隱藏的利益。
中國西南地區,山高林密,交通極為困難,沿海的食鹽運進來,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價格被加了很多。
盡管都是質次價高的土鹽,大西南的人們還是要吃。
巨大的需求下,利益也是巨大的。
金雕縱隊通過源頭對食鹽進行加價,就可以在不知不覺中,隱形地對西南大大小小的土司征了稅,而且不會引起當地土司和土人的反感。
隻要他們吃鹽,就會自覺地向周澤普納稅,而且是自願地。
鹽稅是中國古代帝國代價最低的征稅手段,達到見予之形，不見奪之理。
華興城,軍政大樓會議室。
接到青楓江鹽場送來的樣品鹽,老秀才等人欣喜若狂。
劉南金捏起一小撮霜鹽放在嘴裏,“咦,怎麼一點也不苦?我還以為天下的鹽都是苦的。”
老秀才笑道,“那是我們以前吃的都是土鹽。”
陳思忠道:“不光我們吃土鹽,北京的皇帝也一樣。”
劉南金又拿起一塊磚鹽,敲了敲,“鹽這東西,沒錢你也得吃、有錢你也不能多吃。揚州的那些大鹽商就是靠這東西發家的。朝廷靠鹽鐵官營養活了一大批貪官汙吏。”
老秀才道:“鹽鐵官營不是明廷的專利。現在我們的鹽場出鹽了,按照周大人的吩咐,也像鐵一樣實行專賣,絕不能讓有錢人用來謀取暴利。百姓吃不到鹽,那樣會跟我們離心離德。”
劉南金笑道,“此等大事,周大人又遠在金陵,那就有老先生去青楓城視察一回。”
老秀才在一行人的陪同下,來到青楓江碼頭。
看著混凝土碉樓上的荷槍實彈戰士,老秀才對劉鐵道:“鹽場出鹽了,難免有人會覬覦這塊風水寶地,你們時時刻刻要提供警惕。”
劉鐵握緊刀柄,“那我就用這口鋼刀立馬斬斷他的黑手。”
“自古因為產鹽地的爭奪,戰爭不斷。”老秀才道:”這裏對我們意義重大,是絕對不能有失。”
劉鐵道,“城牆上有炮台,城外有暗堡,隻要敢來,你就是作死。”
房五妹在侍女的陪伴下走向眾人,臉上抑製不住的欣喜。
擁有財富的感覺真好。
雖然鹽不是金銀珠寶,但是因為鹽在任何地方都可交換的。
有了鹽,等於有了錢。
等那個壞人周澤普來了,我房五妹請他吃五十兩銀子一碗的蛋炒飯,讓他看看我這個鹽商的闊氣。
“何先生,那些交足鹽課的人,已經安排領票運鹽。”房五妹道,“票商們對青楓鹽交口稱讚。”
“現在票商們應該更稱讚大人的票鹽製吧?”
房五妹道,“大人他曾吩咐,對於票商們不論資本多寡，皆可量力運行，去來自經營權便。”
“三夫人,再叮囑一下各州縣、土司峒的鹽販們,務必保留好票據。”老秀才說道。“一旦他們在售鹽過程中,遭到傷害,可拿著鹽票尋求縱隊的支持。”
房五妹見老秀才稱她為三夫人,臉紅了一下,“何大人,你先忙著,我再去票房檢查一下票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