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自古以來,就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之說。
朱由校的奶娘客印月,被封奉聖夫人後,在鄉下的弟弟客光先,便放下了手裏正玩的泥蛋子和豁了角的鋤頭,把一雙髒手在身上抹了抹,帶著妻子兒女,乘坐錦衣衛的馬車,興高采烈地來到了京師。
天啟皇帝一張聖旨,讓大字不識的客光先從此一步登天,和外甥侯國興一起被朱由校封為錦衣衛千戶,成了明朝的顯貴一族。
雖然連列隊都分不清左右,但鄉下老混子客光先,還是人模狗樣地咧著滿口黃牙的大嘴對下屬訓斥,“操你老母,哦在鄉下種田的時候,就是這麼做的。”
“以前的千戶沒有這樣教過,是嗎?那你可以走了,去地下追隨你的前任,我也不攔著你。”
“你個驢。操的,不服是嗎?我專治不服。王法?我說的就是王法!”
話說得對不對已經無關要緊,重要的是手下對他的畏懼。
老混子如所有的暴發戶一樣,用行為的張狂掩蓋內心的自卑,用生活的奢侈掩蓋文化的缺失。
稍微有些正義感的士大夫都不屑與這些新貴為伍,隻有極少的無恥文人為其歌功頌德。
客光先沐猴而冠,他那從小就沒有管教的子女們在京師,更是飛揚跋扈,胡作非為。
但一樣米養百樣人,客光先的小女兒客瀧秀,卻是個另類,她是溫柔善良,並沒有因為家庭的發達而變得張狂。
春光明媚的日子,客瀧秀和家人一起去郊遊。
在朝陽門外碼頭乘船,看到身穿飛魚服歐明軒在春風中衣袂飄飄,便一見傾心。
來到哥哥錦衣衛副千戶客大功身邊,“那位人高馬大儀表堂堂的百戶你可知道是誰?”
“哦,他是新上任的錦衣衛百戶歐明軒,從湖廣來的。其為人極其大方,交友從不吝惜銀子,有小孟嚐的美譽。”客大功拿出一個金質懷表,“這懷表是計時用的,很是精準。一塊價值三千兩白銀,全京師也沒有多少。”
“想必這塊就是那歐明軒送的。”客瀧秀笑道。
“那是,所有的手下中,歐明軒最為貼心。”客大功將懷表遞給妹妹,“你看看,如果喜歡就拿去。”
客瀧秀婉拒了哥哥的好意,心中起了春意。
次日,去宮裏見了姑媽客印月,將心事說了,“我見他人極好,玉樹臨風,不知道他有沒有婚配?”
客印月笑道:“這個還不容易容易?明日叫你哥哥國興喚他來府中,我也看看那位歐公子。能得我侄女的垂青,他歐家燒了幾輩子的高香。”
歐明軒接到候國興的小廝送來的請柬,請他去奉聖夫人府一聚。
能去奉聖夫人府,對於小軍官歐明軒,已經是天大的麵子。
眾同事都來祝賀,頌揚聲中帶著嫉妒。
歐明軒不知道候國興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想想自己初來乍到,和侯國興雖然交情不深,但是也沒有矛盾,去了也未必是壞事。如果真的有什麼,見招拆招就是。
急忙見了客大功,向他問計。
客大功隻笑不說。被歐明軒問急了,隻好講,“我妹妹瀧秀看上了你。”
侄女瀧秀喜歡,哥哥客光先滿意,客印月便極力促成了歐家和客家的聯姻,於是,我們的歐明軒同學很快就成了客家的女婿。
盡管有一萬個不情願,但是歐明軒還是按照周澤普的命令,接受了客瀧秀,順利地打入客氏家族集團,受到了客光先重用。
客氏家族有了周澤普的暗中財力物力的支持,勢力迅速膨脹,開始不滿意魏忠賢的指手畫腳,隱隱有和魏忠賢分庭抗禮之勢,讓閹黨首惡崔呈秀倍感不安。
四姓家奴李魯生,受崔呈秀指使,打了客大功的貼身小廝,作為試探。
客大功來自鄉下,人雖蠻橫,骨子裏還有些良善,不願因此和魏忠賢勢力撕開臉皮。
歐明軒勸道:“大哥,我輩乃是堂堂的三尺漢子,豈能居於閹人之下?再說,沒有奉聖夫人的支持,他魏忠賢又是什麼東西。”
客大功幡然醒悟,“妹夫你看怎麼辦?”
歐明軒冷笑道:“四姓家奴李魯生,屯兵關外,勾結建奴,圖謀造反,拿了送入詔獄。”
客大功問道,“他不認罪怎麼辦?”
歐明軒笑道:“我們請東林黨人去審判他,認罪不認罪,都不重要。重要的上人東林黨人感到我們的善意。”
客大功大喜,愈發器重自己的妹婿。
一次,歐明軒從夫妻閑聊中,得知客印月有痛經的毛病,發作的時候,疼得死去活來,“此外還惡心、嘔吐、腹瀉、頭暈、乏力,嚴重的時候,麵色發白、出冷汗。”客瀧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