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戶聞仲走後,明軍團長、右江兵參將範景文一直心神不寧,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卻找不到原因在哪裏。正好安排手下加強對營區的巡邏,“對大藤峽裏麵的賊軍要嚴防死後,確保不讓一兵一卒出峽穀。”
手下將佐皆不以為然,對他的命令根本就不當一回事,“大人,就是賊軍有三頭六臂,也奈何不了這峽穀兩岸有大軍的炮台。”
接下來幾天,水麵上一直都是悄無聲息,不要說漁船,連漂下的浮木也沒有半棵。
守衛炮台的士兵也開始鬆懈了,除留下少數人值守,其他人聚在一起賭博,也有的騷擾周邊的民眾去了。
範景文對此頗為無奈,官軍士兵欠餉半年之久,如果再壓製,非鬧出兵變不可。
隻好派親兵去梧州,請巡撫王尊德下令,入大藤峽進剿。
入夜,範景文又例行巡視了一下營盤,確認安然無虞後,方才入大帳休息。
夜半,戍樓上傳來平安無事的梆子聲,整個營區熄滅了燈火,陷入一片寂靜。
五更時分,一聲炮響打破了沉寂。
緊接著,黔江兩岸都響起了炮聲。從外向內,金雕縱隊四團的野戰炮,對明軍進行了外科手術式的打擊。
隨後是整個明軍營區籠罩在一片火海和爆炸聲裏麵。
帳篷、輜重、糧草、都燃燒起熊熊大火。驚慌失措的官軍士兵逃出了帳篷,開始亂竄呼喊。
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大家都爭相尋找安全的躲避處,就是沒有人想起反擊。
範景文驚慌之餘,光身穿甲,被親兵護衛者,向外突圍。
突如其來的戰鬥把參將範景文同學打蒙了。
很顯然,敵人並沒有按照他的想法,從大藤峽穀口突圍,而是對他的部隊來了一個反包圍。
而且炮火如此激烈,超出了他的常識,從他領兵至今,還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
“大人,沿著黔江向下走吧,那裏的槍炮稀疏一些。”親兵隊長給範景文披上袍子,“看來賊人是想把我們的士兵趕到水裏麵淹死。”
“撤。”範景文倒也光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不了咱們回老家當杆子。”
炮聲漸漸稀疏,周邊的槍聲密集起來。無數的明軍,在火光的映照下,成了活靶子。更多的明軍則向黔江跑去,爭先恐後解開纜繩,坐上船,向下遊劃去。
但是很不幸,金雕縱隊四團的炮兵和步兵一起占領了炮台,岸防炮落到了四團手裏。
東方露出微明,眼前的景象也陸續清晰。
“開炮,將逃跑的船全部炸沉。”炮兵營長張幫富看著碼頭上亂哄哄的明軍,“把這些龜孫子喂魚。”
範景文帶著親兵跑出了四五裏,來到一個小山崗前。
“我實在跑不動了,歇一歇吧。”範景文在土墩上一屁股坐了下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親兵們也停下腳步,快速跑讓他們也有些招架不住。
“大人,我們被人算計了。”師爺跑過來,“不然賊軍怎麼能打的那麼順利?”
話音未落,周圍響起了一片激烈的槍聲,幾個親兵猝然倒地。
“投降不殺。”“優待俘虜。”
“不要反擊。”範景文明智地對親兵們喊道,“好死不如賴活著。”親兵們紛紛放下刀劍,束手就擒。
“狗.日的範景文也在,這是一條大魚。”
範景文再次被驚,癱軟地歪倒在地上,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範大人,不要害怕,我們不會殺你的。”
“是千戶聞仲那廝,”範景文在師爺的攙扶下坐好,眼前的換了服飾的千戶聞仲。
“想不到吧。”聞仲笑眯眯地站在範景文麵前。
“聞仲,你個狗娘養的。”範景文再笨也知道他的部下叛變了,並且引來了敵軍,“我待你不薄,為什麼要背叛?”
“啪。”一記耳光打在範景文臉上。“當了階下囚,還不趕快求饒,聒噪什麼?”打人的是聞仲一個親兵,絲毫沒有了對老上司的敬畏。
“你算什麼東西。”範景文被拿住了手腳,猶自嘴硬,“趕快放了我,你們這是造反。”
“你還真說對了,爺們就是造反了。我們現在跟周澤普千歲混,能吃飽穿暖,還有錢花,為什麼還要跟你受罪?”另外一個親兵不知道從哪裏撿到一個馬糞蛋子,往範景文嘴裏一塞。
“好了,”聞仲止住了二人的胡鬧,“帶上範大人,咱們去見周團長去。”
潯州府知府李世英在府衙後堂,來回地踱步,今天鹽商杜老板的二管家給他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二管家舉報東家杜老板勾結北麵來的華興公司掌櫃陳道靜,勾結華興人,陰謀奪城,金雕縱隊派來的一個姓王的百戶就住在陳道靜家裏。
李世英聽到後,大喜過望,以為發財的時機到了,鹽商杜老板可是有幾十萬的家業的。
老爹李老爺子路過後堂,見他高興得抓耳撓腮,問他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