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晉中渠家,當家人渠一源和夫人正看著金陵來的邀請函,滿臉喜色。
“夫人,周王爺親筆書寫,這是何等的榮耀。”渠一源的手有些顫抖,“快讓丫鬟叫秀兒過來。她不是一直想嫁金龜婿嗎?這下機會來了。”
夫人笑道,“老爺,你也太著急了。秀兒不是剛從她姑姑家回來,剛剛下了轎子,連臉還沒有洗呢。”
渠一源起身在房中走來走去。麵對突如其來的榮譽,這位山西富商難以按奈激動地心情。“夫人,我心裏火急火燎的。周王爺能在日理萬機之時,想到咱渠家,說明對我們很看重。你想想,大明朝立國二百多年來,哪家王公貴族、官員、士子正眼瞧過我們?為啥,不就是因為咱們是商賈之家嗎?這次我如果能進貴族院,說不定能為渠家掙個爵位,給你掙個誥命。金陵貴族院的那些議員們,各個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想和周王爺攀親戚的人會少嗎?”
“秀兒現在嫁給王爺,恐怕隻能是側妃了。”夫人道,“秀兒願意嗎?”小女兒渠秀兒從小心高氣傲,當娘的心知肚明,自然怕女兒嫁到王府後受委屈。渠家的後院就是一個小世界,老爺的各房小妾們整天勾心鬥角,為了很小的事情,也能大打出手,鬧個雞飛狗跳的。那王府裏麵就可想而知了。
“首相何大人回電講王爺不反對我帶秀兒進京,說明王爺認可和我們聯姻,我能將自己說的話吞回去嗎?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渠一源麵露不悅,這年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秀兒再嬌慣,也不可沒有了規矩。況且現在連京師皇城的那位都被周王爺拿捏住了,我一個商人算得了什麼。
“爹,娘,無須擔心,我願意。”渠秀兒推門而入,向渠一源夫妻一個萬福,隨後在娘身後站定,“隻要咱渠家給我做後盾,我定能在宮中混個風生水起。我琴棋書畫,無所不通,還能比不上尚杏兒、賈雨婷她們?我早就跟在南京的大掌櫃打聽了,周王爺的幾個女人出身都不怎麼樣,家庭背景不過爾爾,小門小戶的,格局促狹。爹爹您要為山西商幫翹首,朝中不能沒有了後援,宮裏也不能沒有說話的人。”
“好,秀兒果然沒有辜負爹爹對你的培養,咱渠家終於出了一隻金鳳凰。”渠源楨和夫人相視一笑,“孩子,隻要你有心,爹爹會盡舉家之力幫你。”
正說話間,同業會的一幹財東來訪。
渠秀兒起身回避,和母親一起入內室說私房話。女兒遠行,當娘的自然要做些叮囑。
客廳這邊,下人上了茶退下。眾人道了喜,分列兩旁坐下。經營鹽鐵行的吳財東一杯茶吃過,笑著對渠一源道,“周王爺邀請渠兄赴金陵商討國是,乃是我祁幫商人的榮幸。”說吧,取出一張本票放在茶幾上,“這是我等一番心意,渠兄千萬不要推辭。”
渠一源撇了一眼華興銀行見票即付的本票,二十萬華元,看來眾人是費了心思的。思忖片刻道,“我這次南下金陵,除參加貴族院會議外,還意欲籌建祁幫駐京辦事處,正要吩咐管家邀請大家來商議一番。既然諸位和渠某的想法一致,那這筆款子就正好用會館的修建上,不足的地方,由渠家來貼補。辦事處建成後,我等山西鄉黨在金陵也有落腳之處。”
眾人一致稱好,“渠兄以後要多多提攜我等。”山西人注重鄉黨情義,渠一源也不能免俗。隻有抱團取暖,共同對抗逐漸強大的蘇商、浙商和兩湖商幫。這些年,南蠻子對北方商業的侵蝕,到了無所顧忌的地步,晉商總有一種無力感。現在終於可以奮力一搏了。對於金陵方麵搞平衡,渠一源很理解,也佩服周澤普的政治智慧。如果周澤普的目光僅僅限於江南一隅,那他渠一源要掂量掂量了。金陵方麵拉攏山西商幫,是為了防止江南商幫集團一支獨大。即使沒有渠家,也會有另外一家財閥被扶持。
“好說,好說。”渠一源看眾人目光殷切,隨即把周澤普的邀請函給眾人看了,惹得一片豔羨。
“如果範永鬥不出事,他也能有這份殊榮。”吳財東感歎道。
見有人不明就裏,吳財東道,“聽說範永鬥被政治保衛局逮捕了,罪名是晉商之奸雄,民族之叛徒。沒想到他一生精明,竟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王登庫、靳良玉、王大宇、梁家賓、田生蘭、翟堂、黃永發。這幾家和建奴來往密切者,不是被抄家,就是被判流放南洋。”太原的渠家大掌櫃道,他和這幾家說起來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其中的曲折了解頗多。
“範永鬥之流,在國戰之時,不圖利國與一毛,卻重建奴之一信。不重漢人之存亡,隻顧一家之私。其他和建奴勾連的商家,不知順逆,經過漢蒙聯軍的多次打擊,損失慘重。周王爺對我們山西商人一拉一打,可謂高明。”吳財東昔日和範永鬥鬥法,一度被擠兌到瀕臨破產的地步。商戰雖然沒有硝煙,卻一樣可以殺人傷人。能看到對手的落敗,豈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