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比小時候還要難, 又累人又費勁。”
“索性朕有人伺候,就是一輩子坐在輪椅上也沒關係, 要不朕明日還是別做這樣的苦事了吧。”鍾離然說這話的時候,還在偷偷打量顧思源的神情。
原本專注的顧思源果然回頭了,她放下了朱筆, 與皇帝說道:“陛下就不要說這些任性的話了,前些日子不是還在抱怨因為不良於行都無法參與秋收嘛。”
前陣子秋收的時候,因為皇帝的雙腿不宜出門遠行,所以就讓小黎王鍾離茗暫代天子職守,率百官前往東郊秋祭去了。說起這件事,鍾離然就有些憤憤不岔,一張俊俏的臉就露出了不滿的神色來。
顧思源見了,命給鍾離然揉腿的侍人退下一旁,自己則跪在鍾離然腿邊親自給她按摩一番。她仰頭,看著鍾離然,問她有哪裏不適。
鍾離然眉頭擰成一個結,好一會才別扭道:“終於舍得過來看朕啦。不是你答應每天給朕揉腿的嘛,今天就自個一個人偷偷跑到一旁偷懶去了。”
這可真是天地良心,今天奏折扔了一堆上來,顧思源自下朝後就一直忙著批複奏章,根本沒有半分清閑的時候。皇帝傷了雙腿後,又不宜久坐,所有不重要的公務都暫時交與皇後處置。向來悠哉的顧思源就和以前的鍾離然一樣,忙成了陀螺。
聽鍾離然這麼抱怨她,顧思源笑彎了眼,仰頭吻住了鍾離然的唇角,笑著道:“陛下想我了,開口就行啦。”
鍾離然一哄就好,遂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輪椅的扶手上,仰頭問她:“今日公務很忙嗎?”
“要務都由丞相在處置,隻是其他事情繁瑣了些,倒也不算忙。”顧思源這麼應道,伸手撫摸著鍾離然的發絲,問她:“陛下要睡會嗎?也過了午後了,要不睡會?”
“朕在床上躺夠了,不想睡。”鍾離然應著,扭頭撥弄著顧思源脖子的發絲,看到顧思源脖子上那道若隱若現的疤痕,“這裏快好了,桑葉醫官的藥膏還是很好用的。”
三月黎州地動時,皇帝受傷昏迷不醒。蠻族間諜在民間傳謠楚帝身死,消息傳入皇宮,有內奸告知皇後等人陛下`身死。顧思源悲痛之下,在宮中險些以匕首自盡。幸而一直守在皇後身邊的河神反應夠快,奪刀劃偏到了鎖骨那片地方,這才救了皇後一命。
直至三日後,湘夫人傳來了皇帝無事的消息,顧思源這才絕了殉情的念頭。隻是身上到底還是留了道深疤,用太醫院的特製藥膏擦了好幾個月,才漸漸好了些。
顧思源點點頭,表示很讚同皇帝這句話。皇帝撩起她的發絲,在她曾經的傷患處落下一個吻,離開之時仰頭問她:“朕瞧著外頭天氣挺好,要不你推朕出去走走?”
“興許回來的時候,朕就有精神氣陪你一道看奏折了。”鍾離然這個建議未免太過誘人,顧思源想也不用想,就應了聲好。
說著要出門,顧思源就得好生準備一番。皇帝在黎州受了一難,身子骨比起之前簡直是嬌弱萬分。稍微吹點風,就會犯個頭疼腦熱的,可會折騰人。因此顧思源仔細地給她係了披風,戴上兜帽,這才推著她一起出了門。
兩人從宸宮出發,沿著廊道拐了一路,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原先格爾沁待過的宮殿。鍾離然認出來了,忽然憶起前年與她一起打雪仗的舊事,免不了發出一句感歎。
“朕那時候就想過,要是朕就這麼沒了,這就是我楚國東出以來,死得最早的一個皇帝了。”鍾離然坐在輪椅上,在說起格爾沁的時候唏噓不已。
顧思源聽了,伸手拍拍她的背,呸了幾句童言無忌。
鍾離然卻很認真,說得很嚴肅:“是真的,思思啊,朕真的覺得自己應當會英年早逝。”
顧思源應著她:“說什麼奇怪的話呢,不是說要長命百歲平平安安的。”
鍾離然難得執拗:“可朕真的覺得自己活不長久啊。”她仰頭看著推著她往前走的顧思源,一臉無辜:“朕要真的英年早逝了,思思你怎麼辦?”
顧思源一臉不高興:“能怎麼辦,改嫁還不行嗎?”
她難得說氣話,沒良心的皇帝就開始逗她:“你可是朕的皇後,你要改嫁誰敢娶你。楚國可沒有先皇後再嫁的先例。”
顧思源氣死了,反而笑眯眯地回答她:“沒有先例,隻要我開了,不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