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他當然可以使用內網電腦,不過,他要求太特殊,局裏也怕瓜田李下,有人看著對彼此都好。

還好,雖然是陌生環境,但沈欽今天的表現很不錯,走進辦公區的一路上,雖然引來不少好奇眼神,環境也很明亮,但他的腳步一直很穩定,現在,黑暗似乎給他帶來更強的安全感,他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如魚得水,把網線接上自己的私家電腦之後,拉開椅子一坐,運指如飛,機關槍一樣的擊鍵聲中,監控畫麵閃得讓人眼花繚亂。

五分鍾後,第一名目擊證人的身份出來了,劉瑕隻能勉強辨別出沈欽的步驟,分析人臉,從監控錄像中定位到他的出入站口,再從全市的天網係統中定點、定時追尋出步行足跡,找到小區……然後進入居委會提交備案的數據庫裏定位到具體信息,每一步都完成得奇快無比,兩名見證人眼都直了。

“用的是軟件自動追蹤啊?”劉瑕聽到他們輕聲議論,“咱們要有這樣的軟件,那還用熬夜看監控啊……”

一小時後,八名目擊證人全部找到,連景雲早已出去協調聯係了,頭幾個目擊證人的身份已經得到確定,沈欽幹淨利索的合上電腦,拔掉網線,看起來有些沒精打采,不像每次極客力發作後的心滿意足,演一小時戲,對他來說似乎的確是高強度運動。

劉瑕由衷說,“辛苦了——我送你出去?”

沈欽依然不敢直視她,盯著電腦搖了搖頭,在青春痘麵前,他似乎也害羞起來,沒用發聲軟件,還是Q.Q說話,*我想和你一起去會議室……【楚楚可憐】*

其實,如果從他‘保護劉劉遠離危險’的出發點來看的話,沈欽沒必要這麼關切地鐵案的,畢竟這案子可沒有什麼危險的黑惡勢力牽涉其中,劉瑕忍住研究他表情的衝動,“好,你稍等。”

數分鍾後,會議室有一角燈光被調暗,沈欽抱著電腦坐在那裏,就像是被罰麵壁的小學生。所有人都抑製著自己強烈的好奇心,故意不去看他。

“繼續來說呂萍,”張組長顯然不適應這種奇詭的辦案氛圍,他重咳一聲,“劉老師,我們剛才對她做了重點審訊,目前還沒有什麼突破——你要不要看看錄像?”

“她一直都在哭吧?”劉瑕瞟了監視器一眼,三個審訊室裏的家屬都在吃飯:呂萍邊吃邊哭,肖良才滿不在乎,肖建波則顯然心事重重,盒飯隻吃了幾口就推到一邊,正抱著頭想事。

“怎麼推出來的?”連景雲問,“確實一直在哭,詢問的兄弟也拿她沒招了,主要也沒有什麼決定性證據——她一直在反複敘述過去這一年裏家裏有多倒黴,別的怎麼問都說不出一二三四,說實話,不是你說,我確實看不出什麼嫌疑。”

“正常,上一回問到警戒區域的時候,她就是靠眼淚和訴苦轉移了注意力,”劉瑕說,“這一招就成她的救生圈了,不離開公安局,她不敢停下來。這是她的潛意識反應,現在她處於自我催眠的狀態,所有的回答都很真誠,你拿測謊儀都未必測得出不對——這種人其實往往是最好的說謊者。”

她把監控錄像倒回沈欽來之前的那段時間。

“……啊,騙保?”呂萍說。劉瑕按下慢放,“注意數秒,這個驚訝表情持續了兩秒左右,聲音放大,這都是說謊者典型的微表情,此外注意她的下一句話。”

“我不知道,這保險還能有騙的?我也不想說這個……”呂萍開始掉眼淚了。

“如果她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做騙保,呂萍的第一句話肯定是問‘怎麼騙’,就像是肖建波,肖建波在麵對這個問題的時候,第一句話是,‘你意思是我兄弟是自己跳下去的,就為了騙點保險金?’,這是他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他要確認雙方說的是不是一回事,”劉瑕說,“呂萍有什麼隱情,現在還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一刻她在說謊,她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