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巡撫是我的門生,這才托我將此事上奏,我並無越俎代庖之意,請陛下明察。”
“他們?”朔寒有些詫異地看著這個一身藏藍官袍的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是說霧月黨人麼?他們應該在海城那一戰裏死傷大半了吧,怎麼又來鬧事了?”
“正是,可現在豈止海城,珠港那邊也開始有暴亂了,若由他們這樣鬧下去,隻怕他們該翻天了。”丞相說,“這幫亂臣賊子一日不除,帝國便一日不安啊。”
“那出兵平叛就是,”朔寒不假思索地說,“難道朝廷出兵也評定不了這些亂臣賊子?”
“出兵自然是要的,不過我認為保險起見,可以像當年平定南方天均教之亂那樣,來個借師助剿,”丞相沉聲道,“若能讓各友邦出手相助,必會事半功倍。”
朔寒沉吟了一會,點頭道:“也好,那就這樣吧,我會盡快照會各國,這些地方都有使館,他們不會坐視不管的,至於交涉之事,就有勞星涯大人了。”
“請您放心,星涯定不負所托。”星涯胸有成竹地答道。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丞相眼中閃過的陰暗的光,那是仇恨--作為一個輔佐了兩代君王,好歹也算半個朝中元老的大臣,丞相自然不可能不恨這個三十歲不到卻比自己更讓君王器重的青年人,在他的眼裏,星涯一向是他官場上的勁敵。更何況星涯的存在對自己女兒的地位也是一種不可忽視的威脅,而女兒雲曦的地位,恰恰就是他地位穩固的根基。
千裏之外的珠港,仍是一片綠意盎然風和日麗,仿佛深秋的肅殺與這裏無關。因為地處南方,又挨著海,這裏的氣候比起北方的王城來要宜人許多。城中隨處可見飄揚的異國旗幟,和式樣奇特的外國建築。那些建築總是用許多大理石之類的石料,梁柱門簷都雕刻得莊嚴凝重,盡顯大氣威嚴,也有頂上豎著十字架的教堂,尖尖的頂,彩色的玻璃,倒顯得精美纖巧許多。
一幢紅頂的兩層小樣樓最高的陽台上,憑欄立著一個褐色的身影。那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男子,一頭黑發披散著垂到肩上,他身材頗為修長,雙眉如劍,鼻梁高挺,目光沉穩之中仍不掩銳利,長得頗有勇武陽剛之氣。因為南方強烈的日照,他的膚色被曬得深了一些,但仍然無損他的氣質,反倒平添了一重剛健豪爽。
他穿的是質料筆挺的深褐色西服,白色的襯衣,胸`前係了一條暗色的領帶。這衣衫的質料很好,無論動作如何,都不會輕易起皺,穿著的人也不會因為衣衫皺皺巴巴而損了形象顯得吊兒郎當。
此刻他正俯瞰著車水馬龍的珠港,目光靜如止水。
“傾銘先生,你在這裏麼?”
身後響起另一個優雅男聲,那男子轉過頭,發現不知何時已有一個人來到了自己身後。那是個戴著副眼鏡剪了短發麵容白淨的青年,穿著黑色的學生裝,長得俊秀文雅,整個人都散發著書卷氣,一副書生的斯文模樣。
“有事麼,晗錚?”傾銘轉過身來,微微皺了皺眉。
這二十三四歲的男子便是傾銘,霧月黨的領袖人物。霧月黨本名興國會,由一些在東旭留學的青年人建立,目的在於有朝一日推翻蒼冥帝國,建立一個不需要君王也能繁榮強盛,人人都能享有幸福的國家。這套理論也是留學時看了些雲洲、西瀾等國家關於共和的書籍之後學來的。至於“霧月”一名,則是為紀念西瀾幾百年前的一位英雄人物而取,並無半點風花雪月之意。
傾銘本是商家子弟,家裏做的是絲綢和珠寶生意,他也接管了家裏一半的營生。蒼冥帝國曆來重農輕商,雖然商人錦衣玉食,卻一直備受歧視,相當長一段時間裏甚至連穿絲綢、考科舉和騎馬出門都不行,跟罪犯幾乎沒有任何區別。近來雖然有了些改觀,但商人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裏去,國內還是關卡林立賦稅沉重。傾銘十三歲就被父親送去了東旭做了留學生,學的也是商科,一直到念完了大學才回來,他也是在東旭入的興國會。當上會長之後,他才將興國會改組成了現在有綱領而且組織也嚴密許多的霧月黨。
他回到蒼冥帝國的目的,就是將這帝國改為蒼冥共和國,就算是用腥風血雨的暴力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上次在先生這裏借去的書看完了,今天特地拿過來還的。”晗錚說著,把手裏的書遞給傾銘,“還有就是,我接到了洛驄那邊的消息,他已經離開王城往這邊來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
“哦?看來我要他辦的事情已經辦妥了。”傾銘皺著的雙眉這才舒展了一些,“如果從那邊過來的話……最近三五天應該也能到,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吧。”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告辭了,先生再見。”晗錚說著,向著傾銘鞠了一躬便要轉身走出去。然而他剛轉過身,傾銘便在身後叫住了他。
“等一下,”傾銘對他說,“蘇涵呢?怎麼不見他跟著你?”
“蘇涵……他身體不太舒服,就沒跟我一塊來--您知道他是北方人,對這兒一直不習慣……”晗錚思索了一陣,“先生您找他有事?”
“沒事,隻是看見你們倆沒在一塊覺得很奇怪,以為你們出什麼事了。”傾銘笑道,“沒事就好,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