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地往旁邊一閃才讓她撲了個空,但她卻不肯罷休,尖尖十指抓向容秋夫人的臉,這次容秋夫人沒躲過,尖叫聲中眼角臉頰頓時多了好幾道血痕,如果眼角那幾道再偏一分,她的眼睛就要被抓瞎了!
“還我命來……賤人,你還我命來!”
這鬼魅般的女子眼中已盡是瘋狂,盡是嗜血的暴戾,原本美豔的臉在怨毒與瘋狂之下扭曲。她眼中的怨恨與暴戾鬼火般明明滅滅,尖銳的指甲仍然不顧一切地抓向容秋夫人,要將這個高貴美豔的貴婦人撕成碎片--這哪裏還像那個溫柔謙恭的婉嘉夫人?她分明就是一個厲鬼,一個在怨恨驅使下爬出地獄前來複仇的厲鬼!
淒厲的尖叫仿佛一把尖銳的刀,向著黑夜的心髒狠狠刺了下去。
三個人連滾帶爬地逃回了寢宮,娟兒和琳兒連忙把所有能關上的門窗都死死關上,能落鎖的都落了鎖,總算是把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女子和她淒厲瘋狂的笑聲與哭號關在了外麵。容秋夫人麵色煞白地坐在床邊,眼角麵頰的傷痕還淌著血,鬢發也在撕打中散亂了。她按著胸口急促的喘熄著,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呼吸也幾乎要斷絕了,等外麵淒厲的狂笑哭號終於停息時,她的呼吸才顯得平穩了一些。
“太後,您……您沒事兒吧?”娟兒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您先歇會兒,我……我去給您找點傷藥--您的臉上還有傷呢。”
容秋夫人點了點頭,又坐了一小會兒,才讓琳兒扶著自己走到梳妝台前坐下。這時娟兒也拿著藥過來了,放下藥之後又吩咐琳兒去打盆水來。琳兒出去之後,娟兒便小心地把容秋夫人傷口附近的發絲撥開,一不小心碰到了傷口,立刻讓容秋夫人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娟兒,我的傷怎麼樣?”容秋夫人的眼睛被血糊住了一半,自己傷得如何也看不清楚便問身邊的娟兒,“沒傷到眼睛吧?”
“還沒有,包紮一下就沒事了。”娟兒說。
片刻之後琳兒端著銅盆裏盛著的溫水回來了。她把盆子放在梳妝台上,用絹帕沾了水把容秋夫人傷口附近的血汙小心翼翼地擦了去,因為傷口太靠近眼睛,在琳兒清洗時容秋夫人便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大約琳兒已經把血汙擦洗得差不多了,她才睜開了眼。
然而,糊住眼睛的鮮血洗去了,她眼前卻再一次出現了血的顏色--有血一縷縷地從鏡框上滑下來,一縷縷暗紅的血,就像一條條血色的蛇,那麵鏡子上竟然沁出了鮮血!
而鏡子裏映出的也不再是她的臉,而是另一張女子的臉,那張臉原本是美豔端莊的,隨著鏡麵上鮮血的流淌,竟然在一個意味不明的詭異微笑之後血肉凋零,生生變成了一具慘白猙獰的骷髏!
骷髏黑洞洞的眼眶裏,似乎還閃爍著詭秘的微光。
容秋夫人陡然一聲尖叫,整個人向後一仰從圓凳上摔了下來。娟兒和琳兒剛想去攙扶,也被那麵淌血的鏡子嚇得魂不附體,半步也不敢上前。而容秋夫人仰麵倒在地上,隻覺得一陣劇痛漸漸從心口蔓延開來,它像一隻鋼鐵的尖爪,撕扯著她的心髒和肺葉,在陣陣疼痛中讓她窒息。她捂著胸口,像一條窒息的魚般大口大口呼吸著,卻仍無法緩和那越來越尖銳的疼痛。
“太後!”娟兒失聲驚叫,也不顧那麵鏡子上還淌著血,心一橫便一個箭步衝上來扶起了容秋夫人,“您怎麼樣,要不要去叫禦醫……琳兒你快過來,幫我把太後扶到床上去!太後的病又犯了!”
兩個小宮女手忙腳亂地重新把容秋夫人扶到床邊,剛想服侍她躺下,門外便響起了一個少年的聲音:“母後,剛才我聽見這邊有尖叫聲,出什麼事了麼?”
一聽是朔寒的聲音,娟兒和琳兒對望一眼,心裏都暗暗叫起了苦--容秋夫人可是國君的生身母親,現在她成了這樣,她們倆大概難辭其咎了,也許朔寒是來責罰她們的吧。
“我過來看看,沒事我就回去了,娟兒琳兒你們把門打開呀。”見門裏沒回應,朔寒又接著說,“怎麼把門鎖著呢?”
琳兒隻好硬著頭皮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果然是一身黑袍的朔寒。這一身黑衣的少年一步跨進屋裏,還不等他開口,娟兒便撲通一聲跪倒在他跟前,拖著哭腔火急火燎地說:“陛下,剛才外麵有個女人扮成先王的妃子裝神弄鬼,鏡子上也突然流了血,像中了邪一樣……太後被這麼一嚇把病嚇出來了,您、您看這怎麼辦呀……這事、這是真的跟我和琳兒沒關係……不關我們事呀!”
“我當然知道跟你們沒關係,因為跟這件事有關係的人,是我。”
少年說出這句話時是微笑著的,語氣也輕描淡寫,但容秋夫人聽見這句話時,心裏登時像被用撞鍾的杵狠狠撞了一下,巨大的轟鳴中,那幾乎奪去她心跳和呼吸的絞痛更加劇烈了。
--她怎樣也沒想到,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並且為此設下了這樣一個圈套的,竟然是自己那天生蒼白病弱,永遠隻知道吟風弄月的兒子!
--其實她應該能想到的,因為世上知道她這個最致命的弱點的,除了朔寒和她那死去多年的丈夫,又還有誰呢?他們畢竟當了十八年的母子啊。
“沒錯,是我幹的,都是我的主意,”朔寒看著母親煞白的臉,臉上卻帶著微笑,“那個女人是我雇來的,她的身材和婉嘉夫人差不多,婉嘉夫人的畫像也不難找,照著做一張人皮麵具就能以假亂真了。至於鏡子的話……我一個人倒是做不出這樣的機關來,所以我還得有個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