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段(1 / 2)

不知道為什麼,以橋一路來時都覺得那位混蛋二師兄是絕不會有事的,可一想到“萬一”就有種窒息的感覺。如今聽到這話,便也不顧其他,直往島北以颭住的屋子奔去。

闖進屋時差點同正要出門的夏滄撞個滿懷,隨後就聽到了那個聲音。

“橋丫頭?”

隻一句,以橋的眼淚便撲倏倏滾落了下來。

“混蛋,”她一邊往以颭床邊走,一邊急忙用手背蹭掉臉上的淚痕,“我還以為你要……”

可一看到正趴在床上的二師兄,還有那道橫貫肩背的傷,便生生把那個“死”字吞了回去。

纏了白布的上身,有一道還在漸漸擴大的殷紅,直從以颭的肩膀猙獰到胯上;相反俯臥之人臉上卻沒有一絲血色,眼窩嘴唇還泛著青色。

“師兄……”以橋心頭一緊,半跪在床邊,不知該說些什麼。

以颭看著床邊的小丫頭額頭上滿是汗,眼睛裏又有淚珠開始打轉,心裏忽然苦笑當初的無知,“三個月,怎麼可能夠呢……”

以橋隻見床上之人緩緩開口,“師兄這回打架可跌份了,不過幸好我報的是顧黎大徒弟的名號……丫頭,你可別給師兄說漏了。”

顧家師妹聽得哭笑不得,“你當初不是還說,讓你當大師兄,想想都頭疼嗎?我就知道你說的話,沒一句靠譜。”可本來嗔怪的語氣,到了嘴邊卻都變成了小聲的抱怨。

“以橋,我給你的信,你看了吧?”顧家師兄勉強著抬起胳膊,本想拍拍對麵人的頭,可手走到半路卻又收了回來。

“什,什麼信?我沒看到啊……”想起信上最後的那句話,以橋又是不知所措,別開頭不敢繼續看著以颭。

顧以颭在心裏暗笑,“一年能碰上兩次小丫頭說謊,顧以颭,你該滿足了吧。”

“是嗎?那也好,就當沒有過那封信就好了。”

“為什麼!”

脫口而出的這句話,絕對出乎兩人意料。顧以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急忙捂著嘴想要假裝自己沒說過,可小臉卻已經被羞得通紅。

見這場景,床上之人竟忽覺眼睛酸酸的,很怕再不說點什麼,就真的要在小師妹麵前掉眼淚了。

“橋丫頭,我跟你說,”以颭毫無血色的臉上扯出一個得意的笑,“從封如寒那贏來的巡雪劍,我把它藏在……”

一口血湧上喉頭,顧以颭隻覺得口中一陣腥氣,立刻強撐著一手封住了嘴,一手用盡全力將以橋往遠處推開幾步。

一直守在門口的夏滄等人,聽見屋裏有腳步的踉蹌聲,急忙趕進門來。

以橋隻見剛剛推開的混蛋二師兄一團黑血吐在床沿上,緊接著又猛地咳了幾聲,便似昏死了過去。

夏滄上前找顧以颭,以橋在原地愣了一下也想上前,卻被跟進來的冬解攔住往門外拉去。

一出門,以橋就問道:“冬姐姐,我師兄的傷到底怎麼樣?”

“我不知道,別問我。”冬解擺著手,一副很怕說出來擔責任的樣子。

可耐不住以橋一磨再磨,“你可別告訴夏滄是我說的。那個小混球也不知哪裏結的怨,被人下了那麼黑的手。你沒見他回來的時候,傷口上的肉被泡得翻起來不說,也不知砍他的刀上塗了什麼毒,沁得後背一片屍黑,連我看得都渾身發冷……”冬解說著皺了皺眉頭,“這樣還能撐到現在,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顧以橋來不及消化這些,便覺得眼前一黑,幸好被冬解及時扶住。

以橋想問:他會死嗎?可她沒有勇氣問出口。隻是在她守在以颭床邊,卻發現夏滄隻不過每天喂些水給以颭之後,同夏滄大吵了一架。

最後吵到了瓊鑾麵前,瓊鑾隻是一臉平靜地對她說,“去島上轉轉,別總悶在屋裏。”

稍微冷靜些的以橋照做了,井灝本想跟在以橋身邊,卻被瓊鑾攔下。在島上亂轉的以橋望著島邊樹上的葉子開始凋落,看到藥廬路上的花草換了顏色,看到一隻拇指般大小的甲蟲嚼掉了另一隻蟲子,看到了島西麵一棵栽得很偏的樹下立著藥王的墓碑,碑上刻著“不肖弟子顧黎百拜敬立”。

以橋忽然就跑回到以颭住的屋子裏,看著床上人依舊不省人事,便像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一樣,一下堆坐在地上呆呆望著以颭的方向,一句不語。

原本守在屋子裏的以澍看見小丫頭這樣,被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把以橋抱在懷裏,輕輕撫著她的背,低聲詢問安慰。

被抱住的以橋一動不動,隻是任由眼淚一行又一行砸落,一遍又一遍控製不了自己地想“如果”、“萬一”。

她從沒如此憎恨命運,這樣隱秘地給予卻又明搶豪奪。

她從沒如此厭惡自己,厭惡自己的無能跟沒有珍惜。

接下來的幾天,以橋再不敢走進以颭住的屋子,隻是每天守在不遠處,直到第三天馬上就快堅持不住時,才肯在大師兄逼迫稍作休息。

可就是在這天,顧家二師兄居然醒了過來。

當時正是井灝守在他身旁,看著以颭竟能自己坐了起來,井灝高興得差點也哭出來,不過稍後趕來的夏滄卻說了“回光返照”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