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位小殿下,看似溫和謙謹,實則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狐狸。

隻是……小狐狸建立起的威望越高,需要擔起的責任就會一點點變多,在越發緊急的情勢下,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快速成長。

日夜相伴總是難以察覺一個人的變化,直至此刻,莫妮才恍然發現,冥絡殿下已不是初來時那個瘦小的模樣。

邊境戰事磨礪著他的棱角,秀氣的五官漸漸硬朗起來,變聲期也使他的聲音嘶啞低沉了不少,從前需要俯視的小個子,現在也已同她差不多高了……以至於有時,她自己都會忘記這位肩負起了國境安慰的大人,其實還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

“殿下……”莫妮試探性地伸手按在了那封信上,等待了片刻,見冥絡並沒有阻止的意思,便將其拿起,就著搖晃的燭光看了起來。

原來,那是一個從塔蘭傳來的噩耗。

他的父親迪蘭瑟,艾諾塔的一國之君,病逝歸天了。

迪蘭瑟逝世當日,他的長子路雷克正在為他的次子塔斐勒舉辦大婚,據說那次一次衝喜,卻最終沒有衝走王的病魔,就這樣,喜事變成了喪事,褪去喜服後,塔斐勒與新夫人瑞伊又穿上了喪服。

舉國同悲後,群臣共擁路雷克成為新王,一切是那麼迅速,那麼的順理成章,似是蓄謀已久。信末,路雷克更顯露了召他回去之意。

“殿下,這……”

他明知父王的死絕非偶然,卻也清楚自己無能為力,隻能壓抑心頭的悲痛與怒火。

“小時候保姆和我說過,每當一個人死去,就會有一顆星隕落,落入山川就化作蟲鳥,落入河流就化作遊魚,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這種哄小孩的話,殿下也信?”

“曾經信過。”冥絡說著,轉身背靠窗沿,看了眼莫妮手中的信,道:“如果我沒記錯,信裏那位瑞伊夫人,是大哥的人。喜事喪事一起辦,他還真是著急掌控一切呢。”

莫妮不禁皺眉:“所以說,如今連塔斐勒殿下都身不由己了?”

“或許吧。”冥絡說著,重歎了一口氣:“真想不到,連二哥都無法牽製大哥,如果當初姐沒把我送來這裏,等待我的絕不身不由己那麼簡單。”

“如今的塔蘭不能回!”

冥絡搖了搖頭:“他日新王要是明召我回塔蘭,我不回,就是反。”

“那就反!”

“你說什麼?”冥絡詫異地看著莫妮,她的目光無比堅定,沒有絲毫閃躲與退縮。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那個一直看他不太順眼的莫妮竟是單膝跪地,在他麵前一字一頓,無比堅定地大聲立下了誓言:“無論他日艾諾塔是何種政局,莫妮一生都隻追隨冥絡殿下一人!”

“你……你也差不多到該成家的年紀了,女孩子別老想著一生不一生追隨不追隨的事……”冥絡被莫妮這一嗓子喊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都說了出來:“雖然大家都說你是母老虎,沒女人味,但你也別太沮喪……其實你長得挺漂亮的,要不要試試留長發?感覺很適合你。”

莫妮臉色越來越黑,最後拔刀削掉了一方桌角,冷冷道:“殿下傷勢未愈,不宜為這瑣事費神,還是多多休息吧。”

冥絡瞬間閉嘴,並第一百八十七次在心頭鄙視起了弗蘭格,那家夥當初竟把這麼一個陰晴不定的母老虎調給他做貼身護衛,絕對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