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僵持月餘,兵要吃糧馬要吃草,阿克莫與盧亞兩城的糧草有限,若久久不能攻下特川,怕是撐不過半個月就會失去這拚死一戰之力,到時就算退回遠東,除非主動談和,否則也終會糧盡而敗。

此時此刻,必須有所決斷,長笙思慮許久,最終決定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全力進攻,強奪特川。

可當遠東軍全力強攻特川的那日,他們卻發現與自己僵持了一個多月的城池,其實早已是一副空殼,城中百姓大多搬走,隻剩下不足五萬的士兵日夜換班守衛這看似堅固的城樓。

原來,半月前,路雷克本想派塔斐勒前來震懾遠東軍,卻被塔斐勒以病推辭,不料這時西南戰急,新王想著遠東軍怎麼也不敢硬攻特川,便暫時將部分兵力調去了西南。主力撤走,如此一來,這座城的防守之勢,便是既無人坐鎮,又空有其表,五萬士兵日日盼著西南能傳來捷報,等主力軍隊被調回此處,卻最終盼來了遠東軍的強硬攻勢,一時士氣低落,不足半日便已經丟盔棄甲,棄城保命。

這等大捷,誰都沒想到會來得如此輕易,這讓蔣箏感到了不妥。

“這兩個月,魔族沒有動作,甚至連一次佯攻都沒有。”蔣箏擔憂道,“路雷克與塔斐勒又不是傻子,怎會把特川這麼輕易的讓給我們?除非……是黑龍讓他們這麼做的。”

“那是圖什麼?”莫妮不禁皺眉。

“血祭,他們需要一場大型血祭,破除入雲塔下的封印,取出龍骨。”長笙道,“兩軍交戰,必定血流成河,正和魔族的意。”

“那我們怎麼辦?總不能退吧?”莫妮道。

“不能退。”蔣箏搖了搖頭,道:“無論魔族有什麼陰謀,為我們設下了怎樣的圈套,我們都毫無退路……從一開始,便是如此。”

“會有辦法的,這種明知是圈套,卻不得不往裏鑽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經曆了。魔族敢利用我們取龍骨,我們怎麼就不能等他們行動,再坐享其成?在人類的地界,誰輸誰贏還說不準呢。”長笙說著,下意識看了眼蔣箏,堅定道:“何況阿箏的身體不能再拖了,我絕對,絕對一步也不會退。”

蔣箏不由得低下了頭,嘴角不自覺上揚了幾分,心中浮起一絲暖意。

就在此時,弗蘭格從遠處衝到長笙身旁,氣喘籲籲了半天,道:“殿,殿下……你……你要我……要我找的那個人,有,有消息了!”

長笙喜出望外:“快說!”

蔣箏連忙湊了上前,弗蘭格緩了緩,道:“在遠東的納爾茲,一個叫隴德的偏僻村落裏住了一戶矮人,家中有一對中年夫婦和一個四肢殘疾的女兒,還有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兒子,在塔蘭維羅弗學院就學。”

長笙一時難以壓抑心中的情感,千萬種思緒皆在一瞬堵與喉間,久久難以開口言語。

不自覺間,她通紅了雙眼,吸了吸鼻子,顫唞著聲音,小心翼翼又不受自己控製地輕聲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尤森·菲爾德。”

那一瞬,長笙竟如何都控製不住自己,明明那麼陌生的一個名字,卻在聽到的瞬間止不住地痛哭流涕。蔣箏亦是如此,通紅了雙眼,上前緊緊抓住了她的手,似是安慰,更是陪伴。

也許,直到這一刻,她才算真真正正的認識了那個為她而死的夥伴,此後有人問起,她再也不用帶著千萬分的愧疚與痛苦,說自己並不知他的姓名。

她也終於可以達成包子臨走前的願望,替他照顧他的家人。隻是,遠去的人一旦將思念帶走,便是遠隔陰陽了。

“我要去隴德!”長笙轉身看向柏德,眼中滿是急迫與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