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越來越難應付,如此這般三天一試探,五天一質問。眼瞅著離長笙登基的日子隻差了三日, 長笙卻還沒有如約歸來, 又加上沃多那邊傳來的不利消息實在令人擔心,弄得冥絡近來日日心神不寧。

“那群老不死, 打仗的時候看不見人,內戰剛結束沒多久, 就陸陸續續開始探頭,從四麵八方的臨時‘避難處’遷回了這剛安穩下來的帝都, 還真是能屈能伸。”四下無人時, 年少的小殿下對著自己信任之人這般抱怨著。

“小殿下習慣就好, 塔蘭繁華安寧, 但真不比莫科多自由。二殿下生前最討厭與這些人打交道, 但自從離開了莫科多,就再沒停止這些往來算計。”弗蘭格說應道。

冥絡沉默片刻,拍了拍弗蘭格的肩, 輕歎了一聲。

他知道,二哥是為了送他去西南才將自己留在了塔蘭,而自己如今所麵對的,無非就是這幾年二哥一直替自己所麵對的,甚至於所犧牲的萬分之一。

“對了弗蘭格,我上次說過,等陪姐姐把塔蘭的事情處理完,想調你跟我一同回西南的事,你考慮好了嗎?”

“小殿下娶了諾拉公主,今後西南沒有戰事了,就算回去,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點什麼……所以小殿下,我想辭官。”

“那麼遠東呢?遠東統領的職務暫時空著,以你的功勞,升至一方統領也不是不可以。”

弗蘭格笑著搖了搖頭:“我是二殿下的人,我怎麼能……在別人手下,與曾經的他平起平坐呢……我不配啊。”

冥絡一時無言,他知道,弗蘭格對塔斐勒的忠誠是生死也無法阻斷的,塔斐勒的離世對弗蘭格的打擊特別大,甚至消磨了弗蘭格所有的鬥誌。一個軍人,一旦失去了信仰,任他曾經有多少本事,今後都與常人無異了——強求無用啊。

“那你打算去哪裏?”冥絡記得弗蘭格的個人檔案裏家鄉與父母處皆填著“無”字,同莫妮一樣,是戰爭中的遺孤,自幼在軍營長大,根本就是個無家可歸的人。

“不勞小殿下費心,我有自己的方向。”弗蘭格說罷,對冥絡鞠了個躬,後退兩步,轉身退出屋外,關上了房門。

房間本不空蕩,可冥絡也不知為何,每到隻餘自己一人時,總感覺心裏空落落的。他重新坐回書桌前,望著上麵那一摞摞類別分明的公務文件、資料檔案,不禁失了神。

從前的莫妮,雖然總是每天都對他的各種陋習念叨個不停,但也總是一次次不厭其煩地幫他保守小秘密,替他處理一些繁瑣的小事,為他把房間中的桌櫃床鋪都按著他的生活習慣擺放得整整齊齊。

如今的莫妮,還是會同從前一樣為他打理瑣事,收拾房間,隻是來去都變得沉默了許多,除去需要交代的公事外,再沒了那些曾經有過的,或教誨或關切的絮絮之言。

莫妮今年剛好二十一,在艾諾塔,這個歲數的女子差不多也該談婚論嫁了,她也是個美麗的姑娘,不該在軍中度過一生,更何況今後西南再無戰事,她其實可以擁有屬於自己家與家人,而不是一直這麼跟著他……既然注定沒有結果,或許自己真的不該再這麼自私地把她留在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