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艱難險阻時,他靠自己努力求勝,你靠犧牲旁人求全。同樣非人,偏就分了你惡他善,你還將這一切歸結自己的身世……難道,你天性本惡嗎?”諾拉問,“你第一次違背自己本心時,真的不痛嗎?如果痛過,你又怎忍心把漸漸侵蝕自己的惡,強加在冥絡身上?”
……
“你非要一步步把自己逼到眾叛親離,一無所有,然後再來怪罪這個世界對你不公嗎?”
——長笙,你不要聽那個女人胡說,她隻是自私卻又不敢承認。
“滾!”
頭好痛,仿佛快要裂掉。
——你怎麼會一無所有?你擁有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東西,這都是你做出正確選擇才得來的!
“不要再說了!”
好吵,這個聲音……
——那些離開了你的人,你為什麼還要在乎呢?明明他們先丟下了你,你為什麼要為此自責呢?
“我叫你閉嘴!”
它怎麼還活著?它怎麼還沒死!它要什麼時候才肯放過我!
長笙忽然瘋了似的,伸手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瞪大的雙眼布滿血絲,眼球仿佛快要奪眶而出,雙腳在地上因痛苦而不由自主地亂蹬,發出駭人的聲響。
諾拉蜷縮在一旁緊咬著被單,全然不敢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長笙忽然鬆開了雙手,脖頸赫然留下上一圈紅得有些發青的勒痕。
她又哭又咳,又笑又怒,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安靜下來。
“阿箏……我這一生,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與你回來重新走這一遭……若非如此,我也不會知這世間千百種苦楚,都敵不過眾叛親離……”
那一瞬,長笙覺得自己就跟失了魂魄一樣,一顆心從善善不容,從惡惡不收,最後落得個無處安放。
她忽覺眼前視線變得血霧朦朧,雙眼睜開或是閉上,看到的都是一片暗紅的世界。她努力睜眼想要把一切看得透徹,直到痛得沉重不堪,眼角方才滑落一行血淚,紅得錐心刺目。
最後,她將淚擦幹,血跡猶在臉測,便已起身跌跌撞撞後退幾步,轉身踉蹌著離去。
帝國曆779年冬,西南統領冥絡於克諾薩斯帝都保衛戰後下落不明,女王萬分悲痛,一夜白頭。
一時間,恐慌濃似陰雲,猶如惡魔之翼,幾乎要將埃爾和大陸的整片天空籠罩。
就在絕望即將籠罩這片大地時,長笙忽於沉痛中自拔,率兵親往克諾薩斯前線支援,兩國聯/軍勢力空前壯大,形成反撲之勢,連連戰捷,一時大振人心。
那是尼科爾第一次見到長笙,援軍抵達的那一日,他望著那個年紀輕輕便已白了頭的一國之君,眼中滿是詫異。這個一直反對冥絡支援克諾薩斯的女王,如今竟會親自來此迎戰魔族,這不禁讓他感覺長笙的到來是一個陰謀。
可當他試圖試探長笙時,長笙的態度卻是意外的坦然:“你不需要知道我的想法,也不用顧慮之前那些風言風語,從前那個在我耳邊頗多讒言的家夥,已經被我親手殺了,從我決定率兵到來此處的那一刻起,我便同魔族再無瓜葛了。”
再無瓜葛四字,幾乎等於承認了曾經有過瓜葛,可長笙一點也不在乎。她知自己絕非幡然醒悟,隻是……在一無所有後,忽然很想,很想替冥絡繼續守護他不惜一切也要守護的東西。
尼科爾不禁尷尬:“你這麼說,我倒是不知如何接下去了。”
長笙道:“我已沒再軟禁諾拉,無論冥絡是否還能回來,從今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