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醫院。
在她進手術室的那一刻,墨子簫緊緊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安心地送孩子走吧!他在天堂一定會更開心的!”
夏小昕含著淚點頭,鬆開墨子簫的手輕輕地闔上了眼睛。
是的。她要送孩子好好上路,即便陰陽兩隔,他也一定能夠知道她愛他,這輩子心裏永遠都會為他留下一個固定的角落……
做完手術麻醉過後醒來,她看到墨子簫正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短短不過一兩個小時不見而已,墨子簫仿佛一下子變老了幾歲。
他的眉頭形成了一個‘川’字,他的額頭也少有地有了幾條不深卻也無法忽略的皺紋,他那一直往上翹的薄唇的嘴角微微下撇,他的眼睛裏全是滄桑與苦痛……
他一定很難過吧?
為他的不能保護妻兒而難過吧?
他的痛比自己還要多上千倍萬倍吧?
夏小昕的心裏又酸又澀,但是卻用意誌力強迫著自己壓下了心裏所有的苦痛,揚起嘴角溫柔地對著他笑,“嗨!”
“嗨!感覺怎麼樣?”墨子簫握著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吻。
“沒什麼感覺。反而覺得精神不錯,大概是好好睡了一覺的緣故。”她笑著回答,伸手輕撫他疲累而蒼白的臉頰,“倒是你,一臉的疲憊,一定很累了,來吧,睡到我旁邊來吧!”
說著,她稍稍朝旁邊挪動了一下.身.體,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墨子簫搖頭,“不要了!我就這樣坐在你身邊就好!我不累,你趕緊睡吧!別管我了!”
夏小昕固執地拉他的手,“你趕緊上來吧!不上來,我今天晚上一定睡不著的!”
墨子簫聽了,知道她執拗,如果自己不上去和她一起睡,她確實可能整個晚上都不閉上眼,那樣的話,反倒害她沒有辦法好好休養身.體。
當下無奈何地輕歎一聲,自起身上了chuang,緊挨著她躺下,再小心翼翼地將她摟入了懷裏。
夏小昕將身子再往他溫暖的懷裏縮了縮,低聲說:“好溫暖好舒服。”
墨子簫輕問:“有冷嗎?是不是冷氣開得太大,我去調高點吧!”
夏小昕急忙用力摟緊了他,“不要!就這樣正正好!我隻是更加喜歡你的懷抱你的體溫而已!在你的懷抱裏,我的心才安定又平靜,它是獨屬於我夏小昕的避風港,一輩子的!”
墨子簫心酸無比,沒有說話,隻是將她摟得更緊,輕嗅她的發香,心裏悄悄地發著狠。
夏小昕閉上了眼,任由夢境將自己帶遠……
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病房裏一片漆黑,隻有外麵清冷的路燈有些微的光線照了進來,透過這淡淡的燈光,她看到墨子簫沉沉地睡著,如小匕首一般的濃眉仍然緊緊地蹙著,眼斂下有微光閃爍。
她微愣,伸手悄悄地朝那微光輕觸而去。
觸手是一片冰冷的潮濕……
她的心瞬間痛極,那是他的淚,他背著她悄悄落下的淚……
她記得從前也有一次,他也是在半夜三更悄悄地落淚,那還是在他們還未曾相知相愛的時候,那時候的他看到了她,想起了那個曾經被他愛上卻親手拿刀捅入他胸口的女子……
徹骨的痛,讓這個七尺錚錚男兒悄悄落淚。
今天,孩子的失去再度讓他落淚了!
多痛啊!得有多痛啊!
她心疼得也悄悄地落下淚來,淚水滑過臉頰,悄悄地沒入嘴角,很苦很澀……
良久,她才輕輕拭去了自己臉上的淚水,又輕輕拭去了他的淚水,抱著他的頭在他耳邊嚅嚅輕語,“子簫,一切都會過去的!我們的未來一定會美好的!一定會!”
是的。她不會再那麼天真了!不會再束手待斃了!
如果暴風雨要來,那就來吧!
她會與他並肩而立,迎接一切挑戰!
掀開被子,她悄悄地下了chuang,躡手躡腳地朝衛.生間走去,在經過門口的時候,突然發現門口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她心一驚,立即閃身到門後,順手操起桌上的花瓶在手上,而另一隻手則握住門柄,輕輕一旋,猛然拉開,高高地抱著花瓶對著來人的後腦勺就欲重重地砸了下去。
來人回頭,兩人愕然相望,最後,夏小昕鬆了口氣,緩緩地放下花瓶,愕然地問:“強尼?你怎麼在這裏?\"
強尼笑道:“我在旁邊開了一間房!方才不過是照例查夜而已!”
“查夜?”夏小昕一愣,舉目遠眺,果然看到電梯旁邊可不站著三四個全副武裝的保鏢麼?
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分明就是山雨欲襲的預兆,讓她的心不斷下墜,“你們擔心他會明目張膽前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