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接觸人，也猜不太懂一個人的心。但是現在她感覺身邊每一個人的思想、心情她都能感受的很清晰。
這個說明什麼？
嗬，或許真如旁人所言：越是將死之人，腦子也就越發靈光、思緒就越發清晰、感知也越發靈敏吧……
“不會。”千葉元狡黠一笑：“事實上我也想偷一下懶啊。”
零被他的樣子逗笑了，一時也感覺心情沒那麼沉重了。但停留在心中許久的疑問依舊促使她問出來：“元……愛和喜歡，到底是怎麼樣的？我還是不太明白。”
千葉元的行動明顯停滯了一下，然後扭頭微笑著說：“這個，要自己體會。”
“要自己……體會……？”零帶著疑問呢喃一句。
千葉元點點頭，將右手放在胸膛處，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零：“是啊，用這裏……”不知為何，零感覺他專注的目光盯著自己的時候，有一瞬的、心中不知溢出了什麼東西……
那種，是感動吧？
千葉元笑笑，不知為何他自己都覺得笑容中帶有苦澀，轉過身繼續走，也就自然看到迎麵撞過來的男孩子。用他自己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將零輕輕往旁邊一推。
男孩看見眼前有障礙物，想來個急刹車，誰知由於兩人一躲，身體不由自主地就往地麵上衝去。倒是千葉元看見了，伸出手拽住他，避免了男孩摔個狗□。
男孩一下掙脫了千葉元的手，不顧腳上的擦傷繼續跑。
千葉元與零對望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於是匆匆忙忙地跟上去。
至於為什麼？千葉元自認是醫院醫生，有責任關心一切在醫院的病人；而零則是覺得那個男孩眼中的絕望觸動了她的心。
曾幾何時，那種絕望也充斥著她的心。
“媽…………”男孩在手術室停下，趴在門上嘶吼。
千葉元皺皺眉，將他拉下來：“放心，醫生一定會全力治療，你這樣嘶吼也是無濟於事。”
男孩順著牆壁滑坐在地上，口中溢出絕望的嗚咽聲。
零本能的拿出紙巾，將他臉上的淚滴擦幹——她有時在想，如果那時候母親去世她傷心欲絕之時也有人為她擦眼淚的話……現在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手術室上方的紅燈一下子滅了，醫生從裏麵出來，看到哭泣的男孩，歎了口氣：“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男孩的嘴角溢出血來——那是他將嘴唇咬破後遭致的。
他茫然地盯著從手術室推出來的床，用一塊白布蒙著。半晌才反應過來追上去。
“真是可憐的孩子。”出來的醫生大抵是認識千葉元的，所以跟他感歎了句：“他母親本就身患絕症，醫院為這對母子也免了不少醫藥費，但是由於是晚期……哎，太晚了……可惜、可惜……”說完就和一旁的護士離開了。
也許因為醫生的職業早已是看慣了生死，每天有苦苦等死的、也有垂死掙紮的、也有安享最後時光的……但是因為病症，這些人終究還是逃不過一個死字。
零也有些茫然，她終究是經曆過這種令人難以接受的痛苦的。
她想到母親當時也是這麼離開她的。
不知為何，來到了停屍房——那個男孩依舊趴在呆在床上的母親身邊泣不成聲。
臉上落下一股溫熱的液體，她知道那是淚滴。
千葉元在一旁皺著眉擔心地看著零，發現那個堅強的女子落下淚之後卻是鬆了口氣——有時候，把那種痛苦用其他方式排解掉，真的也是一種幸福。
零木然地流淚，身邊的男人用懷抱擁住她，她也隻是木然地盯著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