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醫生遺憾地看著對麵這個俊美出眾的雌獸臉上陣白陣紅的樣子,大筆一揮,又勾了好幾個項目,換了公式化的語調說:“抽血在四樓,AIDS檢查在2樓拐角。”
檢查單又重新被遞了過來,家傑盯著看了好久才伸手去拿,明明隻是薄薄的幾張紙,他的手卻在微微發抖,猶豫了一下,一把搶到手裏,奪門而出。
下麵的事情就相當簡單了,兩個小時之後,家傑按著胳膊上抽血的針孔,走到一樓的問訊台拿化驗單,剛把資料袋拿到手裏,就聽見後麵一個熟悉的聲音喊:“JET?”
怎麼會……怎麼會在這裏遇見鍾森?!家傑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木然地站在那裏,直到鍾森來到了他身邊,他才慌忙地把資料袋一把卷了起來,緊緊地捏在手心。
“JET,你身體不舒服嗎?”鍾森剛開口問就注意到了他這個動作,不禁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我沒事。”家傑機械地說,仿佛要掩藏內心的驚慌一樣把頭別了過去。但還是感覺鍾森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然後,又轉向他手裏的資料袋。
“真的?你還沒看化驗單吧?”鍾森以他一貫的嚴謹發現資料袋並未開封。
家傑無言以對,沉默著轉身就走,鍾森不自覺地跟了兩步,憂慮地看著他的背影,低聲說:“JET,你到底怎麼了?我可以幫到你嗎?”
“我……我很好。”一股又酸又苦的怨火從家傑的心裏騰地竄了起來,他忽然有一種破罐破摔的衝動,完全豁出去地回身,對上了鍾森的目光,很平靜地說:“我不過是來驗孕而已。”
人聲鼎沸的大廳,來來往往的人群,家傑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裏隻看到,鍾森臉上無法掩飾的震驚,真的和他平時的古板不相符合的表情啊,家傑很奇怪自己居然懷念起鍾森臉上那種波瀾不驚的表情來了,他不願意去想:鍾森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看著他……
“你……你一個人來的啊?”鍾森很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沒——沒辦法呀。”家傑想露出笑容,盡量輕鬆地說,聲音卻顯得十分輕佻,“我……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啊。”
趁著自己還有一點點勇氣,就在這時候看化驗結果吧!他橫下一條心,扯開袋口的封條,伸手進去抓出化驗單,當那個大大的陰性符號映入眼簾的時候,他的心一鬆,大口地喘著氣,全身仿佛都脫了力,手中的紙片輕飄飄地落下去。
“這是……”鍾森目瞪口呆地看著散落在地上的化驗單,上麵的檢驗項目讓他白了臉。
既然都已經這樣了,就幹脆別顧及什麼了吧,在一種近似於歇斯底裏的情緒中,家傑微微抬起下巴,很無所謂地看著他:“啊,順便還做幾個常規檢查……這很平常對不對?”
鍾森茫然地點點頭,又搖搖頭:“也許對你來說是很平常……”
你話裏的失望是什麼意思?代表著你開始對我鄙視了嗎?家傑疲倦地想著,不要緊,現在什麼都對他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忽然覺得很累,工作,朋友,感情,或者是別的什麼,都不重要了,他累了,一切都無所謂了。
“是啊,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他淡淡地說,彎腰把所有的化驗單都撿了起來,掃了一眼,看著那一連串的正常,大大地舒了一口氣,焦躁不安到爆炸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隨手把紙揉成團扔進了一邊的垃圾箱,“還好你不用在下班也容忍我,副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