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女子,沒有一點點的胡子。江南文人書香之地,人好風雅,成年男子都留著修剪保養的無比整齊好看的胡須,極少有人將下巴弄得光禿禿的。

即便是因為其他緣故光禿了下巴,那下巴上青色的須根,總是少不掉的。

總不會如同女子。

這也就是說,他十有是個閹人。

原來是個閹人……沈柔凝在細細打量了一眼那位小少年的體態,微微抿了一下唇。

目送兩個人拐彎暫時看不見之後,沈柔凝同沈柔冰也繼續往下走。待她們上了岔路的時候,正好瞧見那兩個人正好踏進了蘭若寺的山門,由僧人迎了進去。

“真的是到蘭若寺的。”沈柔冰道:“我還以為,蘭若寺都沒人願意來呢。”她反正覺得,並不想再來第二次。

連抽簽解簽都難以找到人、受了香火銀子都不肯多說幾句祝願的好聽的話……這樣的寺廟,估計沒有人願意一來再來。

“隻要這山門還在,總會有香客過來的。”沈柔凝笑了笑,道:“我們趕緊吧,還要收拾行李呢。對了,我抄了一部經,想要供奉在佛前,略表心意……你呢?”

“我也抄了一部。”沈柔冰道:“不過是從前在家裏沒事兒的時候抄的。這次來就給帶來了。明日臨行之前,我們一起去找大師吧。”

“恩,好的。”沈柔凝點了點頭。

兩個人領著丫鬟進了山門,卻並未見到剛才那兩個人的身影。想來,是被領著到大殿裏去了。沈柔凝朝著大殿望了望,瞧不出什麼,便沒有再停留,往禪房那邊回了。

她卻不知,剛才那兩人並不在大殿內,而是在主持方丈的禪房之中。那個麵白無須的中年人同方丈大師盤膝對坐,麵前的炕桌上,分放著兩盞清茶。

“剛才雜家經過大殿……”中年人笑著拉長了些音調,問道:“是有香客麼?”

“山門敞開,香客不時還是有些的。”蘭若寺的方丈大師五十來歲,法號覺心,眉須皆白,神態淡然,頗有化外之風。

“哦?”那中年人似乎有些感興趣,問道:“看樣子香客在廟裏住下了?是哪一家?”

“說是沈家。兩位女施主,領著幾位小施主,祈求平安順遂的。”覺心大師語氣淡然,似乎任何事物都不值得對人隱瞞,因而並不會因為中年人的追問而不喜,道:“隻可惜有一位小施主在山中玩耍時候遭了蛇,受了驚嚇,他們明早便會起行離開了。”

沈家……

那中年人將這個姓氏在心中滾了滾,並沒有想起哪家豪門顯貴有姓沈的,便不再就此多問,向身後的少年招了招手。

少年躬身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個杏黃牛皮信封,雙手恭敬地遞給了中年人。中年人接過,將其放在麵前的桌麵上,往覺心大師的方向推了推。

“這是主子撥付的三個月香火銀。”中年人慎重說道:“主子的意思大師應該沒忘……蘭若寺有主子供奉也就夠了,偶有人來也無妨,但主子不想看到這裏門庭若市。”

“大師們在此安心精研佛學,不問世俗,又不必為生計困苦,實是難得,還望大師珍惜。”

“老衲明白。”覺心大師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既如此,我們也不多多打擾大師,這便回去了。”中年人從蒲團上起身,朝著覺心大師拱手,道:“雜家慣例會代主子上柱香,還往大師行個方便。”

覺心大師再次應諾。

這二人到了大殿,恰逢沈三太太依舊跪在一座觀世音像前虔誠祈禱,那中年人似乎留意了一下她的容貌,發現並非是認識的,便沒有多看,由覺心大師引領者,往偏殿供奉的金剛座前,收斂神色,伏地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