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覺得荒謬極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又做出這樣的事情?
誰家有個庶出女兒在宮中得寵,別說在宮中得寵了,就是那嫁入權貴之家做填房的,得了寵掌了權在家裏有了點兒分量,這家人都要好好對待其生身姨娘的。這自古以來,就沒聽說過,有人將就要登上妃位的庶女的生母當做那沒有生養過的妾室給張放妾書主動斷絕關係的!
供著都來不及呢!
有些不要臉的人家,這樣兒女出息的妾室風頭都能壓過了正室去!更別說這位陳大人的老妻早過世了,妾室風光點兒,能有什麼影響!
真真是難以理解,想不明白!
怎麼連放妾書都弄出來了!
但誰都不會再這種事情上說假話。
那內監許久才找到了一點兒理智,艱難地問道:“那個,陳大人,咱家聽說,貴姨娘依舊是住在府中的?”那位青姨娘肯定還在府中住著,不然,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貴嬪娘娘也不可能不知道。
對了,還有貴嬪娘娘。那內監一下子精神起來。
陳老爺子卻是從容地道:“她一位婦人,孤身一人居住不易。老夫並非是那刻薄不通道義之人,便暫時留了她依舊在府內小院居住。待他日她有更好的安置,老夫自不阻攔。”
那內監聞言找不到反駁,急切地道:“那貴嬪娘娘呢?”
陳貴嬪的名字,可一直都在妾室名下的。她的生母都拿了放妾書徹底不算陳家人了,那陳貴嬪又是怎麼安排的?
陳老爺子微微一頓,輕歎道:“至於貴嬪娘娘,老夫還是願意尊重她個人選擇的……”她選擇保留陳姓,那以後就老實地做一個陳氏庶女,再不要折騰這個折騰那個。她若是選擇生母……陳家也就隻能放手了……
那內監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不待他再問,陳老爺子便拱手送客:“公公還是早點兒同皇上說明此事吧。怕皇上這會兒正等著呢。”
那內監一聽也是,匆忙之間不及多問,就隻能帶著聖旨匆匆離開了陳府。
他才一離開,陳二太太就甩開了兩個兒子的手,著急道:“父親,什麼放妾書,我們怎麼不知道!關鍵是,那可是伯爵啊!怎麼能……”
“就算老夫真掙了一個爵位,那也是要傳給老大,沒有你二房什麼事兒。”陳公冷淡地瞧了陳二太太一眼,瞧的她立即心虛低頭,才轉目看向周圍的仆人,道:“大家都散了吧。”
又對陳大太太道:“這府裏上上下下,你打理的很好……這些年,辛苦你了。”
剛才接聖旨的時候一波三折,尤其是在聽到了那麼多非同一般的震撼消息之後,在場都是靜悄悄沒有一個人小聲議論的,在傳旨內監麵前,大大地漲了陳府的臉麵。
這讓陳老爺子十分滿意。
陳大太太忙道:“這是兒媳應當做的。”她頓了頓,低聲道:“隻是,父親,今日這事兒……您看?”
“進屋談吧。”陳老爺子衝她點點頭,又看向陳二太太和陳厚溫陳厚琪道:“你們也來。”
“是。”陳二太太不禁有些緊張,應下之後,就抓了陳厚溫的手。
她還從未被參與過家中的這樣類似的談話。尤其是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她的腦子亂哄哄的,在陳老爺子麵前又膽怯害怕不敢說話……夫君,你怎麼還不回來?妾身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陳二太太這會兒更加思念陳二老爺了。
☆、170 心無愧
“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
慶隆帝輕歎道:“陳公又為何這般決絕。”
陳老爺子真的將言辭懇切卻清晰堅決的放妾書捧到了禦書案前,慶隆帝深深覺得,他突然喪失的憤怒的力氣。這位老大人鬢角斑白,挺直的脊梁,就像是那沉默蜿蜒的山脈,似乎這世間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將他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