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秦敘在的時候,他如今還有些拘謹,竟然是一改之前浮誇滑稽的氣質,此時更不會開口了。
隻有秦敘聞言詫異一番,而後道:“凝表妹所言很有道理。隻是丹砂水銀之類從礦石中得到的染料,通常都是有毒的。凝表妹經手的時候,千萬要小心才是。”
“多謝敘少提醒。”沈柔凝點頭應承了秦敘的好意,對幾人道:“……請稍坐片刻,我清理一下就來。”
即便她眼下做道童打扮,並不是閨中嬌女那般精致講究,但有客人過來,她也需要清理梳洗了,才能上茶待客。
沈柔凝領著兩個婢女進屋去收拾自己,秦敘三人就在院中圍著石桌坐了下來。道觀不大,能騰出來特別給沈柔凝幾人居住的小院更是麵積極小,隻是在角落裏種了一些竹子,就再五其他妝點。
但若是大開著院門,就見遠山青黛,湖清水秀,視野所及之處,無不是大好的景致,讓人身心愉快至極。
☆、184 商議
“這裏真不錯。”秦敘讚道。
門裏門外,如同天地人心,滿是道法高深的意味。
“明月仙長道法高深,一符難求,常人更是無緣見其一麵。”紀童是地頭蛇,感慨道:“我長這麼大,僅僅是在三四歲的時候,見過他一次。那一次,是父親才來寧波上任,夫人莫名沉鬱,茶飯不思,明明病的很嚴重,大夫卻說沒有病,沒法子。後來托人相求明月仙長,花費了好大一筆銀子,才請動仙長出麵,當麵製作了一張符紙,燒成符水之後給夫人喝了,夫人居然真的就漸漸好了!”
紀童談起明月道長的時候十分敬畏,道:“那一日,我也在夫人屋裏候著,仙長畫完仙符之後,又用筆在我眉心留下一點朱砂痣……父親曾追問他這是何意,道長沒有開口,就飄然遠走了。”
眉心一點朱砂痣,從麵相上理解,應該是好的;但在那種場合之下,又讓人情不自禁地想,是不是這個小孩身上有什麼不幹淨的,所以仙長才用朱筆點壓?那夫人的病,是不是就是他的原因?
打那之後,紀知府待紀童這個小兒子的態度就古怪起來。他既不敢讓人輕慢苛待了他,怕他損傷了;又不敢太過親近重視他……萬一紀童身上真的有什麼不幹淨的呢?
紀童想起往事,不禁有些怔忪。他很快回神,感慨道:“沒想到,沈姑娘居然能得仙長青睞。能住在這道觀裏。”
“聽你這麼一說,這明月仙長當真有大能?”陳厚績十分感興趣,道:“那待會兒一定要去拜見一番。”
“表哥想見明月道長?”
沈柔凝略作整理之後才一出來,就聽見陳厚績的話。她笑容輕快,搖頭道:“那表哥你來的真不巧,道長前幾日就出門雲遊去了。如今這道觀之中,隻剩下幾個年紀不大的小道童了。”
“真的假的?”陳厚績不相信:“不會這麼不巧吧!”
“就是這麼不巧。”沈柔凝笑著輕歎道:“仙長臨行之前,將原來服侍他的道童清風收做了大弟子,將這道觀傳給了他,之後就離開了。聽他的意思。怕是山高水遠。再不會回來了。”
沈柔凝從未見過如明月道長那般灑脫超然紅塵之人。
沈柔凝後來總是想,也隻有明月道長那樣的,才真的能稱得上是仙風道骨。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所認識的其他人。僧侶也好。道人也好。都不如明月道長的風采。
“真不回來了?”紀童也有些傻眼。
“怕是機會渺茫。”沈柔凝沒有聽到紀童所言他與明月道長之間的緣故,但去見他神色有異,以為他是感慨於明月道長的大名。便微笑道:“道長走的時候,十分灑脫超然。說不定,他真的是要去找那接天之處,要羽化登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