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過頭。仿佛生氣了。

房間裏安靜了一會兒。鄧長年才沙啞著開口。問道:“榕哥,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你要相信我。無論是你和你姐姐有什麼難處,我總是願意幫助你們的。你不說,我很難做決定。”

他不明白,沈柔凝既然一切都好,為何沈端榕一見他,就這麼迫切地逼問他。她難道被人逼婚?要嫁的不好?她才多大,有沈府陳家庇護,又怎麼會!若是,若是……她真的如何了,無論是如何,他都會娶她,一定會。

可是,沈端榕這麼不說明白,他又怎麼能開口允諾?

已經不是小孩子時候了。

“也沒什麼。”沈端榕低聲道:“我隻是有些擔心。前幾日,皇上在徐州府的時候,到這裏來了……他是來找我娘的。我才知道,當年,皇上和我娘……總之,我娘是因為額角破了相,才……”

他說的隱晦,但鄧長年立即就聽懂了。

他肅然坐直身體,問道:“然後呢?”

“沒有什麼然後。皇上很快就又走了。”沈端榕低聲道:“我隻是想著,姐姐和娘生的太像了,恐不是好預兆。所以,我覺得她應該早早定親,爹和娘也都這麼想……我可是最先想到鄧大哥你的。”

“沒想到,讓鄧大哥為難了,對不住。”沈端榕看了鄧長年一眼,又塌下了眼瞼,顯得十分失落,卻沒有再怨鄧長年的意思了。

他這樣,反而讓鄧長年心中越發不好過。

他心思翻滾,想了許許多多,但麵對小小年紀的沈端榕,卻是苦澀難言。若是他真的能夠一口應下,該有多好。

“榕哥,許多事情,你現在還不懂。”良久,鄧長年再次開口。他從手腕上褪下一個黑檀佛珠,道:“這是父親在我年幼的時候親手做給我的,他在佛前供奉了整整一年……”他將那黑檀佛珠遞給沈端榕拿著,慎重地道:“榕哥,你現在也長大了……若是,若是有一日,有什麼緊急情況,就就將這佛珠當信物呈出來。”

“但若是你姐姐一直平安,將來終身大事是如願而成的,這佛珠你就隻當是我送給你的……僅此而已。”

沈端榕捧著佛珠愣住了。

他用力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想明白了,剛才鄧長年說話是什麼意思,頓時覺得心中酸澀無比,眼眶也有些濕,問道:“既然鄧大哥你依舊很喜歡她,為什麼不直接向我家提親?爹娘肯定是願意的……姐姐她,也應該不會反對……”

這麼直截了當的定下來,多安穩,為何要留下這麼一串佛珠?

鄧長年微微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最後,他站起來,笑了笑,落出一口潔白的牙,神態輕鬆地將那黑檀的佛珠手串給沈端榕戴在了手腕上,而後替他掩上袖子,再重重地拍了拍沈端榕的肩膀,道:“我要走了。你記住我說的話,榕哥。”

沈端榕這會兒不知該如何挽留,將鄧長年送到大門口,目送他戴上頭盔遮住臉,飛身上馬,灰黑色的甲胄閃著暗色的光,很快就消失在了長街之上。

沈端榕摸了摸腕上的手串,恍恍惚惚,就到了沈四太太那裏。

“怎麼了?”沈四太太輕聲問道。

“沒什麼。”沈端榕低著頭,道:“就是覺得,鄧大哥挺威風的。”

沈四太太打量了他幾眼,先是有些疑惑,而後又生出了些了然。沈端榕不禁有些緊張,笑容都僵硬了。但沈四太太卻是漫不經心地道:“你不能光看著他威風,卻不記得他是怎麼從一個小兵一步一步拚上來的……無論是誰,想要做出些樣子,都不會容易。”

“是,兒子受教。”沈端榕忙站起身道。

片刻之後,他不禁開口問道:“娘,姐姐過年時候真的不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