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帝收斂了神色,“武侯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這種事情順其自然。皇後,就快開宴了吧,今日都是家裏人,一應用具可不能馬虎。”
湘後示意乳母接過小皇子,“皇上隨臣妾過來瞧瞧就是了。”
帝後走遠,玉美人似十分不適應這樣人多的場麵,被睿帝晾在那裏,身邊也沒帶個侍女,看起來甚是局促。
溶月是第二次見到玉藻,第一次是在睿帝的壽辰上,她尚未成為美人之前。如睿帝所說,她的確與自己有幾分神似,隻是今日的玉美人較之壽辰當夜舞台上的那個高傲靈動的玉藻,看上去憔悴了許多。
為緩解她的局促,溶月主動上前問候,她是一品誥命,見了宮中美人,原本無需行禮,她上前還是福了福,“美人好生出塵,我是宣武候之妻蕭氏,重陽佳節,美人一舞,身姿實在妙絕,叫人仰慕。”
玉藻也極有禮地福了福,她住在崇禧殿中,也曾聽宮中那群嘴碎的奴才說她是因與武侯夫人容貌相似才得寵之事,孤傲如她,原先還頗為介懷,隻是方才親眼見了溶月風姿,才自認甘拜下風,的確不及她萬一。
“承蒙夫人讚賞,玉藻甚感榮幸。”
彼此幾句溢美之詞,顯得頗為生疏,溶月正欲趁宴前帶阿酒四處逛逛,卻被小步追上來的玉藻喚住。
“夫人……”
她似乎有些事難以啟齒,溶月對美人一向極有耐心,“美人有何事,但說無妨。”
玉藻思慮再三,終究還是鼓起勇氣問出口,“聽聞夫人與落櫻坊坊主私交甚篤,夫人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何以……何以豫王殿下會獨獨對她傾心呢?”
她是皇上的美人,溶月想不通,她為何會對薄櫻與豫王之間的事如此好奇,竟公然在宮中冒此大不諱,問出這樣的問題。
不過她似乎也並非出於惡意,溶月笑了笑,“阿櫻啊,她是我從前的侍女,從小與我在朔方一處長大,是個十分會為他人著想,嫉惡如仇的女子。至於豫王為何愛重她,有情人之間的事情,你我外人,又豈會明白呢。”
“是啊,嬪妾與夫人於他們二人來說,都是外人,又如何能明白呢,她真是個幸福的女人。”
玉藻聲音漸輕,得到答案後,步向人少清靜之處。溶月看著她的背影,總有些說不出的憐惜。
與她說話間,殿前忽的傳來喧鬧之聲,黃昭儀一身縞素,發髻淩亂地穿殿而入,尖細的聲音極為刺耳。
“皇上呢,皇上在哪,本宮要見皇上!”
睿帝也被噪聲驚擾,與皇後相攜而來,“黃昭儀,朕未死,太後未死,你緣何在宮中身著縞素,衣裝不整,還敢來見朕!”
薄櫻被開釋後,睿帝一直命人瞞著黃昭儀,想等她情緒平穩些後再慢慢與她說,今日不知哪個宮人嘴碎,傳到了她耳朵裏,她拚命似的闖出宮,尋睿帝而來。
“皇上,天寶是臣妾的親弟弟啊!他年紀輕輕就被人活活打死,既然真凶已然伏法,皇上為何因為豫王之私,將那女犯放了!請皇上將那女犯抓回來,處以極刑,不然我弟弟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夠瞑目啊陛下!”
“黃天寶一案已經了結,是你弟弟作繭自縛,服食五石散過量而死,你大可去問問蘇阿讚。黃昭儀,你可知今日是什麼日子,你竟敢來此公然大鬧,還指責於朕,就此一條,朕就可以發落了你!”
今日皇子生辰,皇後見黃昭儀一身縞素來觸她皇兒的黴頭,對她也沒有好臉色,“皇上,昭儀語無倫次,冒犯聖駕,衝撞皇兒,恐是得了失心瘋了,皇上還是下令速速將她帶下去吧,以免衝撞了賓客。”
“皇後所言甚是,來人!黃昭儀身體不適,即刻將她帶下去關起來!”
侍衛多少顧忌她品階在身,不敢下重手拖拽,黃昭儀發瘋般舍棄外衫,掙紮著撲向前,“今日不能為我弟弟討回公道,你們誰也別想好過!”
黃昭儀將皇後撲倒,兩人糾纏在地,她不知從哪抽出一把匕首抵在皇後喉頭,“我沒有瘋!皇上,求你立刻下令處斬那名女犯,否則……否則我就與皇後同歸於盡!”
“都退下!”
睿帝攔住一眾女眷,以防再度刺激到黃氏。溶月在他身後小聲道,“皇上,湘姐身懷六甲,如今摔倒在地,需要馬上傳禦醫診治,不能再讓她被黃昭儀挾持受到驚嚇了,臣妾去換皇後為質。”
“不行,皇後雖身懷六甲,可朕絕不同意你拿性命冒險!你在朕身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