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也是初來乍到,對宮中之事尚未熟悉,還望各位多多指教。”我微微笑道。
“司藥大人抬舉了。“左邊首位的女子道。她約莫三十歲,清秀的瓜子臉上風韻猶存,不算傾國傾城但也有靈秀之氣,發上插了一支銀製長簪,簡潔而不失雅致。
待眾女官嘰嘰喳喳的說了一通,我才知道,梓宮女官共有六局二十四司,司藥屬於尚食局,卻是比較獨立的,和太醫院有更緊密的聯係。司藥下設二典藥、四掌藥、八女史、充人學婢若幹,以及在堂外幹粗活的賤役。
靈秀女子各落雪,是典藥,而石首之首則是另一個典藥筠柔。
眾女官退下去幹活了,我從那硬繃繃的座上走下來,頓覺鬆了一口氣。
權力能使人沉醉,也能仁人透不過來啊。
我走向垂首立著的莫妄,輕聲道:“走罷。”
他緩緩抬起頭來,靜靜的看著我。
我忽感好奇:“你為什麼會進宮當太醫?”
他沉默了,良久,不曾吐出一個字。
我歉疚的笑笑:“罷了,若是有難言之隱就不要說了。我隻是忽然覺得,你應該離開這宮廷。”
“為什麼?”他的聲音充滿了疑惑。
“你,不適合宮廷。”我幽幽地道。如此老實之人,表現中規中矩,在宮中是生存不了的一族。
“可是……”他的聲音忽然縮小,“下官進宮,是為了下官所愛。”
我暗自搖頭歎息,原來是這樣,和以前的我如出一轍,以為寄人籬下便能借助旁人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
曾經的我,也是如此的天真。
“想為她做什麼,就不該借助宮廷的力量。”我幽幽地道。“想保護她,就必先使自己強大。保護不了自己,就別妄想保護別人。”
經曆了兩朝帝王,我也總算是開竅了:世上萬事,隻能靠自己,因為寄人籬下是需要代價的。
看著他一臉迷茫的樣子,我輕輕搖了搖頭,走出了正堂。“今天沒事做,你可以留在太醫院。”
“夢姑。”他倏然喚道。我頓住了腳步。
“夢姑……誤會下官了。”他的聲音放大了一點。“不是下官不想走,而是……邊不願走,下官不能丟下她。”
又是一個深情種子。他的相好,應該是梓宏的妃子吧?
我靈機一觸,問道:“你恨嗎?皇上?”
“恨。”他和煦的臉頓時冷了起來,結了一層薄薄的霜。“恨之入骨!”
正合我意。我嫣然一笑,“語重心長”的說:“恨,就恨到底吧,讓恨支撐著你的生命。”
他的眼神變得迷離,再由迷離變得無比堅定。
我這樣算是毀了一個純潔的心靈嗎?我邊走邊想。我隻是想教曉他宮中做人的道理而已。
這,似乎並不是真正的原因……微乎其微的聲音在心裏說道。那是殘存的良心。
我大步流星的走進空無一人的藥庫,微微冷笑。是利用了他又怎麼樣?我不也曾經被人耍得團團轉嗎?
我不過是利用他的恨去打擊梓宏……而已。
我從密麻麻的抽屜裏抓了幾味藥,發泄似的直搗得稀巴爛。
也不知自己恨的是什麼,是梓櫻的背叛,是往事的不堪,是莫妄的懦弱,還是變得不擇手段的自己。
一顆晶瑩的淚珠滑進藥裏,若是,九年前,那場大難沒有發生,現在的我,會在何方?
我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人生若隻如初見,畢竟隻是一個“若”。
隻是,在未來的某一點,當我成了天下大亂的中心,我被正視這個問題,也給不出一個答案。
大更2 香如故
夜間,我宿在了司藥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