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

梓墨緩緩站起身來:“夢姑的雙修之法很管用呢。”

我挨著床沿坐下。“這雙修法的口訣,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你的父皇,我在心裏加了一句。

“我曉得,”他淡淡笑道,“謝謝你,夢姑。”

“謝我幹甚?”我苦澀的笑笑,“湧泉之恩,滴水相報罷了。”

“何必如此貶低自己?”他的聲音暖暖的,卻帶著淡淡的憂傷。“我們之間的交情,沒有淪落到滴水必報的地步。”他撫著我淩亂不堪的發絲,手指穿梭在斑白的青絲之間,一梳到底。

滴水之恩?他給我的,何止滴水之恩?

我微微苦笑,“你與我,都是同一類人,都愛貶低自己施人的恩惠。”

“梓墨”是仇人之子,“夢姑”是複仇之人,也許卸下了彼此的身份,一切隻餘“你”“我”之時,才能擔誠相待。

梓墨淺淺一笑,不置可否,轉身便欲離去。

“不要對我太好……好麼?”我對著他剛要邁出房門的身影,用盡虛弱的力氣喊著。

他沒有回頭,但我卻感覺到他在笑,比朝陽還要暖上幾分的笑。“不好。”

我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他到底是怎麼了,我又到底是怎麼了……

大更7 為罪婢,紅豆手鐲

“聖旨到,罪臣夢姑聽旨。”

陰陽怪氣的聲音劃破長空,我心下一驚,梓宏要治我的罪了嗎?

出師未遂,便要身先死了嗎……

我跪了下去。“罪臣夢姑聽旨。”聲音竟微微顫唞。

我,終究還是怕的。再怎麼堅強,再怎麼淡漠,人生最怕的,莫過於一個“死”字,尤其是沒能盡一生中最大的責任而先命奔黃泉。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罪臣夢姑,擅闖念顏園,罪本至死,朕念其忠心侍主,廢其太醫之位,調往鎖心殿為尚義。欽此――!”

我僵住了。梓宏廢我太醫之位,然不但沒有殺我,更把我從正四品司藥擢為正三品殿前尚義,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夢尚義,接旨!”那公公揚聲唱道。

“罪婢……接旨!”我接過明黃的錦緞,咽下了滿腦子的疑問。

那公公假笑道:“尚義大人已不是罪婢了,大人可是正三品的女官,是聖上的左右手呢!”

我淺淺一笑,那笑卻含著深深的苦澀。“公公謬讚了,是皇上寬宏大量。”

離開了司藥房,我便不能從醫藥中入手。梓宮中的七十八條人命,要怎麼索還?

我身無分文,隻有拿出一把金針給那公公,道:“這是純金的金針,對夢姑已無用處,公公拿去當錢使吧。”

那公公虛偽的推讓著,卻把金針收進了懷裏,走出藥庫。

我隨手把聖旨放到一旁,卻見一人進來,正是莫妄。

“恭喜尚義大人。”他的聲音奇奇怪怪的,刻意的淡然之口含著一絲惱怒、一絲無奈,還有一絲莫名的醋意。

“別諷刺我了。”我無奈苦笑,“擅闖禁地,這晉升恐怕隻是懲罰吧。”

“也不盡然。”他仍是那怪怪的語調。“是福,是禍,永遠不要說得太早……”

是福,是禍,永遠不要說得太早。就不就是人生的寫照嗎?原來他也非儒生呆子,能有這番感悟的,必也是經曆過風風雨雨的人。

也對,若不是曾經曆風雨,又怎會毀容至斯。所謂愚忠,不是安分守己,便是別有所圖罷了。

“可以請你幫我做點什麼嗎?”我輕輕開口。我決定賭上一賭。若他真的是別有所圖,他不會拒絕我的請求。

“願聞其詳。”牽起的嘴角帶動麵具往上一挪,那是一個看不見的笑容,卻令我有如沐春風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