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真的不動了,不過好像因為疼的關係,兩隻手放在膝蓋上,拳頭握得緊緊的。
藥箱裏還有小半瓶紅花油,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起大作用,不過有這些藥,也聊勝於無。
讓他把上衣脫掉,細瘦的身體上也是遍布青紫。
“你是剛來對吧。”我將紅花油揉在他的傷口處,問道。
“是的。”他點頭,“昨天被送來的。”
“你的父母呢?”
“他們?”男孩露出笑容,那笑容裏還有一絲傲氣,“我隻知道他們各自結婚,老早就不要我了。”
“老早?”我一愣。
“哼,我是被社工送進來的。”他聲音低沉,“那些人把這裏說得天花亂墜,什麼有飯吃,有床睡,不用露宿,也不用遭別人白眼……”
我聽了有些想笑,那些社工也並沒有說錯什麼,這裏的確有飯吃,有床睡,不過要看吃什麼飯,睡什麼床了。
“喂,你知不知道那個大個子家夥,他叫什麼。”他轉過頭來問我。
“海天。”我說:“在這裏算是一霸,平常我們都要敬而遠之。”
“怪不得。”他笑了一聲,“我就罵他一聲肥豬,他就氣成那樣。”說到這裏,他眼睛一眯,“如果是在這孤兒院外麵,我肯定要弄死他。”
“聽你這麼說,好像你還很厲害似的。”我關上藥瓶,把瓶子丟進醫藥箱裏。
“當然!”他揚了揚小拳頭,“我井擎在外邊混了這麼久,什麼風浪沒見過啊,那個海天不就是仗著年紀大麼,比他厲害的多了去了,有機會,我鐵定弄死他!”
很有氣魄的話,轉過頭,饒有興趣地望著他。
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拿過一邊的衣服穿上。
“你叫井擎是嗎?”我說。
他一愣:“你怎麼知道。”
“你剛才說出來了。”我笑了笑,“你很小就一個人在外麵闖蕩了嗎?”
他點點頭。“從我記事起開始,就是和一幫叫花子搶飯吃,後來年紀大一些了,就和其他的流浪兒一起拾荒,然後前幾天市政府似乎有一個什麼計劃,我們這些流浪兒,就都被社工送到孤兒院來了。”
他對我沒有什麼隱瞞,很是坦誠。
這個人和孤兒院裏其餘的孤兒都不同,隻要被海天揍過的,統統都很安分,見著他也會退開,可是這井擎都被打成這樣了,還嚷嚷著要報仇,很少見。
不知他是有膽色,還是真的有所依仗。
想起剛才的場麵,拿起刀就捅人,一般的小孩隻怕是早就嚇哭了,他居然還做出來了,這一點,就足以加深了我的肯定。
“話說回來,剛才你就不害怕?”他帶著笑問我,“那幾個打我的家夥看情況可是給嚇傻了。”
被這個嚇到,我真的想說,比這個血腥太多的場麵我都見過了。
翻滾而下的車,滿臉鮮血的父母,爆炸的氣流與濃煙。
這些,比那小小的美工刀要慘烈千百倍。
“我這人膽子天生就大。”幹笑了兩聲,我說:“不過你剛才真的很有氣魄,很帥。”
“帥吧。”他咧開了嘴,可是又因為牽扯到了傷口而表情立刻就垮了。
“真他 媽 的疼!”他倒吸一口氣,捂住臉頰。
“你這傷起碼要修養好幾天,如果恢複地好的話。”我說:“那個海天被你這一弄,恐怕要在醫院趟不短日子了,你這麼厲害,其他的小孩可不敢把你怎麼樣,不過……”
“不過什麼?”
我聳聳肩,“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