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擎的臉一瞬間變得死灰,“求求你告訴我……他到底怎樣了,會不會有事……?”
“他醒不過來了。”安娜劇烈地咳嗽了兩下,冷冷地看著眼前一瞬間驚呆的男人,“怎樣,這是不是你最想要的結果,這樣就可以甩掉一個大包袱,不是嗎?”
井擎眼睛忽然閉上,雙手收緊,安娜肩膀吃痛,開始掙紮。
“告訴我……”沙啞的聲音仿佛就要撕裂開,井擎雙目變得血紅,“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安娜被這眼神駭住了。
就算是絕望的困獸,也難有這樣悲戚的眼神,隻要被盯一下,整個人的靈魂都會跟著戰栗!
“手術過程中……大出血……”安娜緩緩說著:“雖然最終止住了,可是大腦卻受到損傷……醫生說白然醒過來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二十,如果一個月之內都沒有蘇醒的跡象……那麼,他隻能一直這樣睡下去,永遠也不會醒來。”
“為什麼……”
井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狠狠一拳捶在那厚重的玻璃上,玻璃發出激烈的震顫,他不管不顧,一下又一下發瘋似的捶打著那塊玻璃,仿佛要闖進去一般,大喊著:“醒過來啊!白然!醒過來!!”
“你瘋了麼!”安娜捂住耳朵大叫:“快點住手,他醒不過來了!醒不過來了!!”
“我不信!我不信!”
依舊是用力地敲打著,仿佛隻要這樣,就能讓病房裏的人睜開眼睛。
“我來了,小然,我來了啊,我再也不會讓你等了,我來看你了……”一聲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在整個樓層裏回蕩,護士來了,醫生來了,保安來了,幾個高大的男人用力地拉著井擎,想把他拉開,可那句身體裏爆發出的力量,竟然讓這些人都束手無策。
直到他們把井擎壓倒,給她強行注射了鎮定劑,才幾人合力將他架了出去。
可是即便失去了力氣,他依舊緊緊握拳,雙眼盯著一個地方再也沒有離開過。
那雙手已經鮮血淋漓。
無所謂了,現在身體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之前我不懂,現在才明白。
原來,我可以失去一切,卻不能失去他。
心好痛,好痛,是誰在刺我的心,不要再刺了,不要再刺了,我寧願就這麼死去。
死去。
小然,求求你,醒過來,讓我可以輕口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還有,我愛你……
白然被從特護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小巧的單人間,鵝黃色的窗簾,潔白的被褥,還有床頭的一束香花。
雖然和清淨,可是這樣的清淨和白然已經沒有關係了,他就那麼躺在床上,呼吸清淺,臉色白到透明,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起,似乎在做著什麼不好的夢。
吱呀一聲,門開了,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井擎穿著普通的家居服,眼眶有些泛黑,端著小半盆熱水走了進來。
“對不起啊小然,剛才在半路上碰見了幾個護士,被她們拉著聊了幾句,有些晚了。”他低聲說著,用熱水擰了擰毛巾,坐在床邊,輕柔地幫白然擦臉。
“怎麼又皺著眉。”他手指輕撫上白然的眉心,細細摩挲著,直到看見他眉毛舒展開,才收回手。
“不要總是皺著眉,心情不好身體也恢複得慢。”
擦完臉,他又將病房的窗簾拉開,從床頭櫃裏取出一本書。
“昨天我們讀到哪裏了。”他翻開書,抽出書簽,對著白然微微一笑:“找到了,是這裏,還真是驚心動魄的地方,怎麼樣,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要聽下麵了。”
井擎伸出一隻手,將白然冰冷的手握住,對著書本輕聲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