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唵。”
是誰在那裏,在說著什麼。
“嘛。”
這又是什麼地方。
“呢。”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叭。”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出現。恍惚之間,一片黑暗,混沌如開天辟地之前。
“彌。”
天地初始無光,開天辟地之後才有光。一點光在黑暗中,由暗逐漸轉亮。
“吽。”
一字出,光點驟然亮起,大片金光將黑暗吞噬。一座宏偉的寺院,出現在陸昭眼前。
寺院宛如天宮,立於雲層之上,一排排建築參差有序。廟頂皆是鋪滿琉璃,金碧輝煌。屋脊上雕龍畫鳳,栩栩如生。寺廟最遠處,不知是霞光還是佛光,普照這一整片廟堂,金光璀璨。
陸昭就這樣,立在寺廟之前,心頭勇氣朝拜的欲望,卻被神識壓製下去。居然會有如此宏偉的建築群,絕非凡人所建,一定是佛陀所築。
可分明上一刻,還在多瀑溝那座經年無人的寺廟裏,還有那顆被八道細鎖洞穿的佛頭,以及那隻純金的雕。
是了,自己是替陸苑擋下了金雕,隨後就陷入一片黑暗中,才得以見到這宏偉的寺院。就算是別人給他說,這是西天,陸昭都信了。
可這是不是西天,陸昭並不在乎,他隻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是因為自己死了嗎?
不對,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不是死了。
他邁動步子,走在雲間道上,細細一看,那雲道都鑲滿金銀玉石。身子輕盈地與往常又孑然不同。
大概是夢吧,想醒過來,不然陸苑會擔心,不想再讓她哭了。自己受了點輕傷,陸苑都哭的梨花帶雨,那模樣讓自己心疼。
還有郭書筠,她也會擔心吧,遠遠看著自己,卻不能進入到其中,肯定也會擔心。她還在想著陸甲寅,要是自己真的死了,恐怕她還會依然掛念陸甲寅,而記不得陸昭這個名字。
便是西天又如何?
陸昭瞳孔不斷放大,裂出重瞳,一雙眼睛看上去詭異無比。手上凝出氣焰,真氣流轉,青光若隱若現。
“我執,是痛苦根源。”
聲音莊嚴肅穆,大氣磅礴,在寺院內外回蕩。
陸昭停下步子,抬頭仰望頭頂的佛光,重瞳中乍現殺意,與這寺院格格不入。
“孽障。”
又是一聲大喝,飽含怒氣,陸昭明白,是朝著自己所喊來的。
自己有些不同了,想起陸苑,想起郭書筠,就很想回去。心間生出的殺意,他竟也覺得理所當然。
佛要擋我,我便殺佛。
寺院震顫起來,是在惱怒?就算是惱怒又與我何幹,這中原之上,已無真佛,區區禁止而已,能奈我陸昭何?
一抬手,煙雨重樓。
二抬手,半袖風雷。
千年前有陸甲寅一人逐佛門,千年後有我陸昭單人闖西天。
體內有源源不斷的真氣傳到手上,身後層雲彌補,將原本普照這片天地的佛光驅逐,自據為城。
呼我為孽障,那我便成為孽障。
寺院之上,緩緩升起一尊金像佛頭,不威自怒,佛像眼珠盯著陸昭。身子也升起來,一手拈花,一手盤腰。身下一尊蓮台,七色琉璃,晶瑩剔透。
“清澈光明。”
“心開意解。”
“如花綻放。”
佛像完整地展露在陸昭眼前,單是手掌都比陸昭大好幾倍,整個佛像恐怕得有百來丈高。陸昭在它之前,宛如螻蟻。
陸昭咧嘴一笑,與平時的他大有不同。他快速動著步子,朝著佛像一往無前。掌心雷光鳥鳴,這是陸甲寅所自創的掌心雷,曾於汴梁城外,殺佛陀。
漫天雲層跟隨其後,夾帶雷光電閃,為陸昭壓陣。陸昭奮起一躍,他想到了那天在玉皇觀,與宋懿安一同越過山崖時,自己內心那一抹歡愉。
是的,人是畏懼天空,但道門中人,從來是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