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想,不敢期待。他害怕最後巨大的失望。他害怕這個玉佩隻是“撿到”的,更害怕那個隱隱的期待終於塵埃落定到連欺騙自己都做不到了。
幾乎是當即就要過來,被副將拉住了,卻也一夜沒睡。天還沒亮就立馬帶著人來了。
小院裏的孩子,隻需要一眼,他就相信了。根本不需要問什麼。
他和傾城從小青梅竹馬著長大,這孩子起碼和她有七八分相像,如何會錯認?
“哎……”上陽夕顏看著明顯沒法好好交流的男人,歎了口氣,道:“將軍,借一步說話。”
“好好……”暮離跟著上陽夕顏去了臥室,留下深思莫測的安大娘和五花大綁卻始終偷偷瞄著情況的姑爺。
臥室門一關上。暮離就撲通一聲,跪了。
“殿下!”
老淚縱橫。
一年!整整一年!他借著駐守的機會,帶著心腹一遍遍地搜山。太上皇臨終托孤,一封書信一個個暗衛繞過無數關卡,送到他的手裏。這份托付,到底有多重,他自己知道。
更何況,這是傾城的孩子啊!
上陽夕顏看著整個身體都在顫唞的男人,歎了口氣,扶起他:“將軍請起。”
“殿下受苦了……臣……”他站了起來,垂著頭,欲言又止,“殿下這一年如何過來的?怎麼會……怎麼會……?”
“都過去了。”
“殿下可願意跟臣回去?”
可想回去?不想。如果沒有這枚玉佩的事情,她也許就在這小鎮一輩子。就算出了這事,她還是沒打算回去的。可是,這位將軍讓她明白了,總有一天,還是有人會認出來……難道她就要一輩子躲避追殺麼……
“將軍,我在斷魂山脈1年,整整一年我才走出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些暗殺,不知道是誰一定要我死。但死過一次的人,總是格外惜命。我貿然回京,想來不是一個理智的決定。”
暮離心驚於這位殿下的風姿和成熟,卻也不曾多想,隻是心疼,想來,能讓一個人快速成長,必然是極其痛苦的過程。他斟酌了下,道:“臣有一個辦法,就是可能委屈一下殿下。殿下先隨臣去軍中生活幾年,然後等過幾年殿下長大了看不出往日模樣了再以臣的女兒身份回將軍府。如此相對就會安全些。”
上陽夕顏想了想,道:“如此也好,總不能一直麻煩安大娘。這一個多月來,安大娘對我照顧良多,你代我聊表謝意吧。”
“是。臣遵命。”
“父親。”少女嘻嘻笑著,挽上了鐵血將軍的胳膊,明顯感覺到身邊的瞬間僵硬的身體,笑的更歡,“父親,我們出去吧,安大娘他們,該等急了。”
“是……殿……”下字被咽了回去,嘴巴牽扯了好幾下,想笑笑不出來的樣子。
“父親,我叫暮顏,父親叫我顏兒就好。”上陽夕顏,也就是暮顏,看著一個大男人拘束的樣子,提醒道。
“……顏……兒……”暮離一邊叫著上陽夕顏的閨名,一邊心裏默念:得罪了得罪了……
當天,整個小鎮都知道,那個被安大娘撿回來的笑的很好看的女孩子,果然是大人物家的小孩,是將軍府遺落在外的三小姐暮顏。安大娘她家姑爺搶走的玉佩就是將軍府的,也因此,那位姑爺獲罪被趕出了軍營。
幾日後,幾個士兵又來了小院,說是給了安大娘很多賞賜,感謝當初對他們家小姐的援手。由此看來,這位三小姐,想來還是個格外受寵的。隻是聽說,安大娘拒絕了所有賞賜。隻說受之有愧。暮顏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這個善良的老人,終究為那一日突然而起的貪婪覺得愧對於她。